“事情可是都办妥了?”
那身着黑色大氅的人立在角落,微微有些尖细的声音,从兜帽底下发出。
常公公双手双脚被缚,还是挣扎扭曲着跪在黑衣人面前,“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好 !你的家人,会有人帮你照顾的,且安心去吧!”
“您的大恩,小常子,今生无悔!”常公公脸上无一丝惧色,满是感激。
见他如此,那身着黑色大氅的人无声一叹,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闪身离开。
出了宫殿,穿过无人的宫道,越过几重围墙,回到自己的地界。
一双保养甚好,如女人一般光滑的手,解开系带,摘下了兜帽。面部微有皱纹,平日里精明乖滑的一双老眼中此时悲悯中隐有释然。
宫中冬日的夜似乎很长,长到等容蓁缓过神来时,窗外才泛起鱼肚白。
“常公公呢?”
容蓁脸色微白的倚着靠枕半躺,她心底闪过几丝犹疑,这几丝疑虑仿若冬日清晨的雾气,虽缥缈轻薄,却遮人视野,使人观之不透。
乍闻当年之事,心情过于激荡,忽略了这人出现之巧。
话音未落,紫冥自梁上悄无声息落下,单膝跪地,头深深埋下,似是一直在等待着她问话一般,垂首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娘娘责罚。”
容蓁眉尖一簇,“说!”
“今日寅时,常公公咬舌自尽,属下搜身,搜到血书一封。”说话间已将搜出的血书双手呈上。
容蓁沉着脸接过血书,动作飞速将其展开,目光快速略过。字字哀恸,声声泣血。
“……奴才卑贱之身,赖娘娘恩德苟活至今,万死不足为报。当年之事将随奴才而去,自此,知情者唯娘娘一人耳。奴才所言,句句是真,若有虚言,甘入拔舌地狱,生生世世受业火焚身之苦。”
容蓁定定望着信尾那鲜红的“奴才泣涕拜别”几字上,半晌,一声叹息。
她合上那封让人触目惊心的血书,眸光幽暗,开口追问:“确定这事没有旁人插手?”
“确是他自己咬的舌,整条舌头几乎都断了,只余一点连着……”
常人被牙齿磕着半点,都要疼的受不住。此人用力如此之大,可见其求死之心之坚决!
“罢了,也是个可怜人。”
“将人想法子运出去,厚葬了吧……”
容蓁思忖片刻,终究还是打消了之前的一丝怀疑。她眸光若深海,看似平静无波,在极深处却蕴藏着欲要摧毁一切的惊涛骇浪……
第62章 急报即刻赶赴漠北!
栖云殿中。
空阔的紫檀木桌案上铺着上好的生宣,萧誉正悬腕提笔,欲要写字静心。只是饱蘸了浓墨的狼毫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片刻后,一滴墨汁落下,墨点很快晕染开来。萧誉面无表情的将宣纸揉成团,随手扔向墙角。
墙角处,已经堆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纸团。
“世子!属下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堵到芯红姐姐……”
“啪”的一声,狼毫被萧誉毫不怜惜的丢进笔筒中,薄唇紧紧抿起,开口问道:“她如何了?”
从紫冥那儿听来常公公咬舌自尽的消息后,容蓁便伏案大恸一场,随后起了高烧,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芯红拿着皇后腰牌急冲冲跑向太医院,来不及讲清来龙去脉,让人架了老太医拧着药箱便走,硬是将人直接抬到了明华殿。
黎明时分,容蓁周身滚烫的热度终于退了下来,绿芜换了芯红去歇息,回房时遇到前来寻她的易辰。
回忆间,萧誉从桌案处走到易辰面前。
可怜易辰,连气都没有喘匀,便被自家世子逼着,将问来的话倒了个底掉。
萧誉听过容蓁的病况,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那个人看似身量纤纤,却从来不是个病秧子。
昨日离开时还好好的,怎的突然间就卧床不起……
“芯红姐姐透露,太医说她娘娘这是操劳太过,心火大盛,加上着了风寒,内焦外寒,以致起了高热。”
萧誉垂眸深思,能如此牵动她情绪之人,想来想去,若不是亲人,大抵也只有她总是挂在嘴边的那位前太子。
想到此,萧誉的眸底闪过一瞬波澜,她一定是查到了更深入的线索!
萧誉忽然觉得胸中有些憋闷。他尚未来得及追究这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心头便无法抑制的涌上了浓浓的担忧。
那人,对自己的身子也太不上心了!默然片刻,踱回桌案前,换了张干净的纸,重新沾墨提笔。
不一会,一朵纤巧婀娜的雪莲跃然纸上。
“将这送去给她。”聪慧如她,当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朵雪莲,可不止高洁雅致,更是调理身体、补养元气的圣物!
明华殿中,终于醒来展开萧誉来信的容蓁,望着那朵与实物毫无二致的墨色雪莲,面上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
可惜……她现在最想要的不是什么补养神物,而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
她不想再这样徒劳的空等下去。
如今楚绍根基渐稳,若是猝不及防的将人弄死,朝中必将动荡。万一事发,容家可能将要遭受灭顶之灾,这样的后果她承受不起。必须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好生送走这个戕害手足骨肉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