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跟我说小尚朋友圈不可见分组的事情，我看了，他屏蔽了他的前女友，你难道连这个都知道？”

“我猜的。”

路美娜好奇，“为什么？”

张境从刚才那种状态中慢慢抽离，“他曾经因为他女朋友跟家里闹得挺凶，高三了，没有任何征兆死活要留学，父母没有同意，他还离家出走了几天。高考一结束就失踪，家里为了找他人仰马翻，后来查到他偷跑到m国，还是我去抓他回来的。”

张境手指插入路美娜发间，慢慢摩挲，“他住在女孩家里，见我找到他，他说就算在m国打黑工也要留下。”

“后来呢？他怎么回国的？”

“跟家里沟通过，如他所愿留他在那里打黑工，没过多久录取通知书到了，告诉他后他就分手回国了。”

路美娜心里挺不是滋味，“难怪要屏蔽……你们父母为什么不让他去国外上学？”

“为什么？”张境笑了，神情中有种别样意味，“因为有我这个失败的先例。”

“我十二岁就出国上学，进入伊顿公学，或许你听说过，一座私立贵族学校。”他伸长手臂去拿自己手机，“贵族名称在外，其实与普通学校没什么两样，因为不同人种，又相对瘦弱，我被排挤了很长时间。”

没想到张境还有这种过去，路美娜紧紧盯着他的下颌线，问：“那你怎么办呀？”

“年龄小，孤身在外，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确保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后来我开始参加校橄榄球队，豁出命去练习比赛……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再受排挤了。”张境登录自己早已私密的社交账号，给她看以前的照片，“那个时候不爱拍照也没人给我拍照，只有参加活动时候留下这几张。”

有比赛时穿着全套防护的合照，也有一群少年在古堡草坪上穿着燕尾服的合影，合影中那个像大人一样梳着油头的唯一亚裔面孔就是张境。

每张照片中，他都没有笑容，眼神像刀锋一样冷。

路美娜指着张境和队友捧着巨大奖杯的照片，“比赛赢了也不笑的吗？”

明明他现在经常笑。

“可能笑不出来吧，进入大学没有多久，我发现自己情绪有些问题，强撑了两年后来休学了，自顾不暇只能回家。”他的语气是轻松的，“长辈看到废物一样的我大吃一惊，意识到孩子太小离家没有好处，不光是小尚，我的表弟妹堂弟妹也没有中学就出国的了。”

张境与张尚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

张境背负长子重任，接受精英教育，就算曾经病到不能上学现在也成为集团董事。而张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富二代，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有什么压力。

路美娜揽着他脖子让他微微低头，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辛苦了。”

张境垂着眼睫接受她的吻，因为得到安抚，不用做出笑脸眼睛里都有淡淡的笑意，“天就要亮了，娜娜，请你陪我一起看日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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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娜（六）

比起看日出，路美娜更想睡觉，但当她冲澡的时候，张境带着两身比基尼来问她的意见。

“一件黑色一件黄色，你喜欢哪件？”

路美娜忍不住说：“就算是军训也有休息时间的。”

“当然可以休息，只是回港时间会相应晚一些，可能到下午了。”

路美娜关掉花洒，认命说：“黑色那件，让我试试。”

张境在她身后为她系好衣带，绳结垂下来落入腰臀之间那一道深深的脊沟，这件比基尼就是靠这几根带子维持着挂在身上。

“很适合你。”张境俯身在她后颈落下吻，“可以给你拍照吗？我想存下来偶尔看看。”

路美娜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张境的改变，他以前从来不会在他身边留下任何关于她的痕迹，可是最近他经常打电话，偶尔发微信，到现在想留她照片在手机里。她觉得，张境似乎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不好吧。”她眨着眼，转动脑筋，“想看我照片的时候，可以翻翻我朋友圈，我发过好多精修照片，每一张都是完美的。”

张境当然看到过，他还看过她和弟弟的合影，在海滩上拥抱，在观看烟火大会时接吻，她还发过自己剪辑的他们约会视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恋爱。

最初他还可以怀着欣赏的心情，可是渐渐的，他无法忽视自己看到时的不快。

就像上次接他们从机场回家，后视镜中看到他们在亲密时的心情。

他用手指将美娜脖子上的碎发从肩带里勾起，拿了睡袍让她穿上，就在路美娜以为照片这个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他说：“那么，你来帮我拍张照片吧。”

黑夜就要退场，天是灰色的，海面翻涌着墨蓝色浪花，四周望去看不到丁点陆地的影子。

“我们离港口有多远啊？”

张境拿手机看了眼地图，“大约一百七十海里左右，太阳会从我们右边升起。”

因为要拍照，他换下睡袍，穿了件看不出牌子的黑色羊绒衫，宽松的灰色裤子，光着脚，很居家随意的样子，他询问路美娜的意见：“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站在船头拍？”

路美娜指挥他，“你先过去让我看看效果。”

张境依言直立在船头。

“摆个姿势。”

张境想了想，把一只手搭在栏杆上。

从屏幕里看，张境好像来别人船上做客的。

路美娜走过去教他：“转过去，面对海，胳膊放在栏杆上……不是这样，小臂轻轻搭在上面……”

她退开再从镜头里看了看，“手指交叉，看我……”

一丝金光破开浓郁云层照在海面，张境脸侧也晕染着这道光，照片定格在这一刻时，他没有看镜头，看的是镜头后的路美娜，神情自然温和。

“不愧是我，还没p图就这么完美了。”路美娜又指挥，“再来张背影，下张主题是你买了艘大船，不需要你的脸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