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给她擦着眼泪,回到府上闺房中,陆时兰扑到床榻当中哭,等她哭够了,陆夫人才叫人端水上来给她洗脸,把人遣散了出去,这才开口说,“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当初母亲要送女儿进宫,不也是说疼女儿,而今为什么又改了口风,好的坏的全凭母亲说。”
“我的儿啊,母亲岂会害了你不成,今日你去给皇后请安,陛下不见人,你当母亲是如何去到御前的?”
陆时兰反应过来,“是陛下叫了母亲前去。”
“是。”陆夫人叹了一口气。
会想当时的场景,她浑身冷汗。
长身玉立的男人眸子微侧,面上含着淡笑,眼底一片薄凉,陆夫人跪地之后,他没有叫人起来,只是反问她,“听说陆家的人跟太后走得比较近?”
陆夫人当时一咯噔,可不敢说什么近不近的,只小心翼翼说,“太后娘娘身体欠安,进宫是关心太后的身体。”
商濯似笑非笑,“看来是朕误会你们陆家了。”
这可不就是来之不善了,陆夫人连忙说不敢,“陛下所言,臣妇必当反思。”
商濯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她起来,陆夫人仍旧跪在地上。
“陆大公子前些时候去了凉州查茶税,想来一切顺利了?”商濯忽然来了那么一句。
陆夫人一开始还一头雾水,有些听不明白,商濯看着她愚钝,到底是个妇人,便直言,“凉州的匪患虽比不上北境,到底厉害,若是陆大公子有些什么意外...”
陆夫人很快便反应过来了,“陛下隆恩眷顾,陆家一切仰仗陛下照拂。”
商濯慵懒坐在亭廊下,“忤逆之臣,朕为何眷顾?”
前些时日,陆夫人还在开心,想着太后虽说败落了,商濯却给了陆家一个很不错的肥差,让陆家因为太后被打压而揣揣不安的心思,燃起了希望。
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陛下给并非恩赐好处,而是让他们得意忘形,登高跌重。
谁说去查茶税必然会攻成而返,若是商濯派人在中间使绊子,那打压她们家就必然
“臣妇一生只有那么几个孩子,只求陛下放过,若有得罪,臣妇愿意替孩子受过。”
商濯并不留情面,“陆夫人和陆大人教子无方,自然是该教训。”
陆夫人的脑门都快贴到了地上,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比较好,“......”
随后商濯话锋一转,“沈家出事,要说世族最高的,当属你们陆家了。”
他一句话说得陆夫人更不知道如何接。
沈家出事,沈家的事,是指沈意绵的那件事情么?
“若是陆小姐也遭遇此事,那陆家和沈家,会不会惺惺相惜?”
陆夫人的冷汗被这一句话给吓了出来,商濯这样说的意思....难不成,是要她女儿步沈家女之后么?
等等,难不成,沈家女背后遭遇的事情,有陛下推波助澜的手笔?
否则陛下为何要如此说?
思及此,陆夫人不禁觉得如芒在背,头都不敢抬来了。
商濯接着往后,“沈意绵名满汴安,惦念她的人不少,陆小姐虽说比她差了一些,到底是有些姿色的美人,喜悦她的人定然不会少,陆夫人是有意那一位为女婿,朕会替你撮合。”
商濯所说的撮合,绝不是简单的撮合,沈夫人擦着冷汗,“陛下言重了,臣妇养的不肖女,如何敢劳烦陛下指亲。”
意识到商濯的话茬不怎么对,沈夫人完全不敢接话,她没有证据笃定商濯的话锋就是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随后商濯又接着说道,“陆夫人的女儿如此想进朕的后宫,想来是跟沈小姐一路的心思了?”
“不如...”商濯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夫人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陛下误会,陆家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陛下所愿,便是陆家所往,绝不可能生出忤逆的心思。”
而后商濯没有说话了,不过低声嗤笑了一下。
一直到阿滢过来,他才扫了眼旁风,开口让陆夫人起来。
陆时兰闻言之后,再也不哭了,“母亲的意思是说,当初沈意绵被姚家的人玷污,其中是陛下的手笔?”
说完之后,她也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房内的所有人都被她母亲给遣散了出去,她堪堪放下心,“母亲怕是想错了,陛下如何可能呢?”
“陛下已经说得足够明显,当初沈意绵的事情的确是他在从中作梗。”
“沈家和姚家的那一杆子事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陆夫人点问她。
陆时兰虽说是闺中女子,家里到底是汴安的大族,“......”
她知道一些细节,当时沈意绵出事的时日,是商濯班师回朝,在府上邀请人吃酒,当时与哥哥交好的臣子也去了,那些人往日里就和还是二殿下的商濯走得特别近。
当时哥哥回家还说起,二殿下大度,设宴竟然还邀请了姚家的人来,满汴安谁不知道,姚庚与商濯不对付,因为沈意绵钟情于商濯,而姚庚喜欢沈意绵。
二殿下倒是可以不计前嫌,将人请了过去。
当时父亲说,这不单是气度的缘故,主要是因为二殿下在大魏战败,朝中对他的议论本就颇多,若是他再只邀一些与他交好的官员,必然会有人启奏弹劾,当时的商濯正处在风尖浪口,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人再被人参一本。
正巧,利用了姚庚,请他去吃酒。
当时的人不过是看到了表象,谁能想到,商濯背地里的计谋,若非今日她们家的人往前凑了眉头,想来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商濯在背后推波助澜,借着酒宴把姚庚摆布成一把刀,刀尖对准了沈家,让沈意绵身败名裂,他袖手旁边,看着沈家的人欺上瞒下,最后这门婚事就成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