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和魏王萧越是一母同胞,可兄弟俩长相大不相同, 一个像舅舅,一个像父亲。
仔细想想,梨若的外甥女像她?,也是正常的事。
可是,实在是太像了。
萧黎看梨若神色自然,不像说假,怒气消了大半,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皇位坐久了,变得多疑多思了。
“如此便好?。”他没有再?问,甩袖出门。
没必要问了,梨若的话?如果是真的,他再?问只会暴露多疑,如果是假话?,那怎么问梨若也不会说真话?,不如私下去查。
萧黎很难克制自己不去怀疑,毕竟这个孩子和梨若太像太像。
…………
舒州河岸人声鼎沸,两岸多消遣之地,彻夜不关,热闹非凡。
不只是岸上,河中也有盛景,舒州河河面宽阔,连着江南道数一数二的南苏湖,水上游船画舫众多,莺歌燕舞欢声笑语抵暮不绝。
富户商贾和世家宦官中人,有许多人钟爱流连于此,寻欢作乐。
太祖皇帝初登基时下过禁令,不允宦官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召妓风流,违者?重罚。
不过这条禁令历经两朝之后就不复当?初了,尤其太上皇在位时几次南巡,出入过这种场所,开了个坏头。
上位者?不端,下面有样?学样?,行事肆意起来?,渐渐的这条禁令就没了曾经的效力和威慑。
如今,陛下登基五年,全?身精力都在外敌和内政上,对各州官员暂无动?作,这让许多州官都起了小心思,一步步试探君王喜恶,趟着水过河。
请天子来?此寻欢之地就是一种明晃晃的试探。
舒州官员准备的这艘游船规制庞大,建造华丽,远远望去如水中宫殿,富丽堂皇。
梨若跟在御龙卫后面,还没登船就听见一阵阵靡靡之音传来?。
那娇媚柔婉的嗓音裹着悠扬乐声,没见到人就能想象出,定?是一代佳人,袅袅婷婷。
天子走在前,陆景云落后队伍,特意和梨若走在一起,问:“舒州这群官员,真是一个比一个歪心眼,就让他们洋洋自得几天,自以为打着好?算盘,等陛下回京,就是清算他们的时候。”
梨若在旁听着,不搭话?。
陆景云继续说:“那个姓高的,自身能力不行,高升无望,居然想靠着女儿的裙带上位,看着儒雅正派,实则是个小人,高家那个女儿长得是不错,不过性情……”
他眼神瞟着梨若,问道:“梨若,你?在舒州待了五年多,常常给高家办宴席,应该认识这位高大姑娘吧,怎么样??你?觉得她?性情如何?”
高大姑娘,高淑月。
梨若一想起这人就手痒痒,她?记仇,高家宴席上的污蔑针对她?没忘,要不是这几日被萧黎困着,她?必须得出了这口气。
“说呀,你?定?然认得她?。”陆景云笑着说。
没错,他是故意说这番话?的,等着瞧梨若气急败坏的样?子。
“高大姑娘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堪为良配啊。”梨若浅笑着说。
陆景云:“呦,看不出来?,你?对她?评价这么高呀,那晚宴席,她?还当?堂指认你?下毒,这都不记仇,心胸很宽广啊。”
他才不信梨若这是真心话?,要知道梨若可是很记仇小心眼的一个人,睚眦必报啊。
出入东宫那些年,梨若是太子心腹,说话?办事冷硬,丝毫不惧,连他们这些人都不放眼里。
他又说:“这么看来?,或许陛下后宫又要添一位美人了,后宫的娘娘们各个国色天香,端庄贤淑,美貌又贤良的嫔妃多为受宠,陛下就喜欢这样?的美人。”
梨若眼中划过冷色,扭头看了陆景云一眼,扯唇一笑,并无言语。
陆景云噤声,看她?这个眼神就想起当年他和萧越一起被揍的时候。
这女人下手可不留情,蛮痛的。
*
待上了游船,眼前所见比船下幻想的更加引人入胜,艳丽的纱帘一层又一层,舞姬在纱帘后起舞,腰肢纤细身段婀娜,别说男子,梨若自己也爱看。
她和陆景云一同上船,引得许多州官瞩目,纷纷来?搭话?。
梨若借此机会,说之前下毒的事是误会一场,她?和陆少保原是旧相识,今日宴饮盛大,她?特意请陆少保带上她?,来?见见世面,取经学艺,日后让蓬莱阁也照着学。
州官们一看梨若和陆少保是熟识,纷纷转变了态度,笑脸和梨若攀附搭话?,说下次宴席定?然让蓬莱阁承办。
刚进来?就揽了几桩生?意,梨若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不白来?,简单走一趟而已,就让蓬莱阁的困境迎刃而解,借着信国公世子爷的名号,说不准生?意还能更上一层楼,日进斗金。
这厢春风得意,而另一边,高台之上,被州官俯首帖耳恭敬伺候的男人神色阴沉,他望着眼前的莺莺燕燕,眼神却无一丝旖旎,甚至隐隐约约透着杀意。
州官们不解,还以为是没伺候好?陛下,或是他们找来?的佳人不够绝色,酒菜不够美味,让陛下失望了。
高大人紧临天子坐席下首,见此连连擦汗,恨不得生?个九窍玲珑心,方能猜透陛下心意。
他送出一个眼神,随即走来?一位美人,手执纯银酒壶,为天子斟酒。
高府宴席出事,开罪陛下,官场被处处掣肘,他急成热锅上的蚂蚁,那夜宴席结束,本欲罚女儿去跪祠堂,抬眼看看女儿人比花娇的容颜,顿时有了别的想法?。
太上皇曾有一宠妃就是南巡时带回的,虽然受宠没几年就病逝了,但也惠及家人,去世后太上皇封赏全?家,抬官升爵,能保三代昌盛。
裙带上位历朝历代均有,经久不衰,帝王也是人,枕边风有大用处。
“这些酒菜若不合口味,陛下不如下榻臣府中,家中备了京中酒菜,必定?合陛下心意。”高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