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是姐姐自己要离开她,而现在,却是姐姐说了分手,分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顾良夜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颜瑜:“那你好好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别想些七七八八的,阿夜她虽然失忆了,但她却是真的爱你的,你们这是误会,你要也别太着急了。”
楚忱低头,眼泪不由自主地又有了,她粗暴地擦干净,闷闷地“嗯”了一声。颜瑜马不停蹄地去找顾良夜了。
边走,她边打顾良夜电话,电话被人接起,却不是顾良夜的声音:“小瑜姐?”
颜瑜皱眉:“小愁?你姐姐呢?怎么是你接电话?”
顾轻愁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姐姐,脑子还停留在她跟楚忱的事情上,闻言干巴巴地说了句:“我姐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来着。”
颜瑜脚步一顿,险些破音:“什么?你姐也生病了?怎么会这样!她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她在走廊里打的这通电话,虽然已经离楚忱病房很远,但空旷走廊中声音本就会被放大,同在一个房间的陈湘也许听不到,但楚忱是能听到的。
她本来听颜瑜的话呆在房里等,但那句“你姐也生病了”传入她耳朵里之后,她便陡然起身,拿了陈湘的车钥匙偷偷跟了上去,陈湘追她,被她按住了:“我就是去看看,你别阻止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那一瞬间的眼神太吓人,陈湘被她夺了车钥匙,眼睁睁看她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身为东江大学的优等生,楚忱的跟踪和隐匿技巧十分强大,即使这些年生疏了,但是对付一个颜瑜却足够了,她不动声色地跟了颜瑜一路,一直跟进了云水第一医院。
颜瑜今天第二次进别人的病房,看到病床上挂着点滴熟睡的女人时,她心里不由感叹,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顾轻愁一直守在她姐病房里,见到颜瑜这么快就来了,显得十分惊讶:“阿瑜姐你怎么也在云水?”
“这事说来话长了”,颜瑜冲病床上的人一努嘴:“你姐这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分手走人不是很潇洒吗,怎么一转眼就躺病床上了?
顾轻愁头发都快被她自己揪秃了:“我怎么知道!她早上就昏迷了一阵,送到医院没说几句又昏睡了,医生过来看了,说她是郁结过度,加上……加上……”
她忽然噤声。
颜瑜没好气地指指她额头:“加上什么?你说呀,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这还真是不能对她说的,顾轻愁烦恼地看她一眼,仍然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颜瑜瞪了她一眼,直接过去推顾良夜,她还就不信了,今天一个两个都反常的要死,她非得问清楚不可!
顾轻愁急忙拉住她:“哎呀小瑜姐你干什么?我姐还病着呢!你是过来看她的还是来害她的啊!你没看她黑眼圈这么浓吗?医生都说她估计失眠好久了!”
顾轻愁心里着急,一下子把颜瑜扯出了病房,拉到旁边一间病房里不让她乱来。
颜瑜抱住胳膊气愤地看着她:“你就知道心疼你姐!你知道有个人被你姐伤成什么样了吗!她郁结于心?我看她就是自己瞎几把想把自己作的!”
五年的等待、重新开始恋爱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竟换来一句“分手”,即使颜瑜跟顾良夜感情更亲厚些,这会儿也不免完全偏向了楚忱。
或者说早已偏向了,她喜欢楚忱,卑劣地喜欢着,明知道不能地喜欢着。
顾轻愁本来还在抱怨她,一听她这话却愣住了:“你说什么?谁被我姐伤了?你知道些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颜瑜。
原本颜瑜会出现在云水就够她奇怪的了,云水根本不在颜瑜的活动范围之内!现在她姐在这里,楚忱在这里,阿瑜姐居然也在这里,这件事情可真是太奇怪了!
她看着忽然语塞的颜瑜,脑中灵光一闪:“你不会也认识楚忱吧?”
颜瑜:“……”
这小家伙脑子什么时间突然这么灵光了?
她的样子明显就是心虚默认的状态,顾轻愁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的,确认她说的那个人就是楚忱以后,整个人都颓了,把海藻头发揪的乱乱,哀叹道:“不会吧,她们真的又凑上了?怎么办,我姐不能再沾上楚忱的。”
她也不知道颜瑜知道多少,现在也是乱死,两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一时没防备,让楚忱悄悄进了顾良夜病房。
一见姐姐躺在病床上,楚忱眼泪又下来了。
她见姐姐走的那么决绝,推她时也很有力气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就一会儿功夫这个人就也跟她一样住院了,现在呈昏迷状态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模样。
和顾家人一样,楚忱也看不得顾良夜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每当这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姐姐患着基因崩溃症的模样,就会害怕她的病情复发了。
她脑子里胡乱划过一个念头,难道姐姐想起来了?难道姐姐又病发了?所以才故意要跟她分手的?她想到这里,自己快要吓死自己,凑上去细细检查了一番,见姐姐全然不像是基因崩溃症发病时候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夸张。
明明已经好了的。
她心绪大乱,没发现病床上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顾良夜醒来了。
先前颜瑜说话时她就有转醒的迹象,刚刚被楚忱碰到,身体虽然疲惫但是精神确实已经清醒,小忱来了?她不知道小忱又是怎么来的,现在她也没法冷静面对小忱,只能闭着眼睛当自己还在睡。
楚忱颓然坐在床边,姐姐病床上那瓶点滴上的药物她认识,是镇定类的,这让她以为姐姐肯定是昏睡着的,一时也没发现她醒了,有些话对着清醒的姐姐她不能说,这时对着“昏迷”的姐姐,她心防全松,半彷徨半忧愁地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你说我有个前任,可那个前任也是你啊,你讨厌我叫你'姐姐',可是以前明明就是你让我叫的,你让我养成了习惯,五年以来我日日夜夜念着这个词,一时半会儿怎么改得过来?明明是你忘了啊,是你失忆了,为什么要拿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跟我说分手?”
她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红起来肿起来了,好像连掉眼泪都疼,但完全又控制不住,就那样坐在病床边哭着,不时茫然说几句话。
顾良夜越听越糊涂,终于忍不住睁开眼,跟她道:“什么我失忆了?”
这一声几乎吓走了楚忱的魂魄,她愣住,眼泪憋在眼眶里,见女人睁开了眼,奇怪地看着她,又笃定地道:“我什么时候失忆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乱说些什么?”
楚忱心中冒出一些问号:“你失去了一段记忆,不是吗?”
顾良夜皱着眉:“没有。失忆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
楚忱懵了:“你就是失忆了啊,那几年的记忆,你不是都丢掉了吗?你说我有个前任,我那前任就是你,我们的恋情发生在你失忆的那几年,你把那些日子忘了。”
怎么回事,阿瑜姐不是说姐姐丢失了那几年的记忆吗?为什么姐姐又说没失忆?不对,姐姐是失忆了,不然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不然怎么可能不回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