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乐倒也不担心大庭广众下他能对她怎么样,但她怕嘉令承看到,她哥现在受不得刺激。她推了一下他的手,说:“我们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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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旁边是个小小的露天花园,有悠长的小径,种着的郁金香在晚风中摇摆,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嘉乐推门走出宴会厅,宋侑安还紧拽着她的手臂,她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任由他抓着。
她直到走到树林里,才站定,挑起眼睫看他,表情很冷淡:“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宋侑安低垂着头,被她这样刺了一下,反应却很古怪,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他上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低头,专注地注视着她,半晌才干涩地开口:“……我还,我还以为你死了。”
在这样混乱的末世里失联几个月,在主城悬赏那么久都没有消息。他每天强撑着不去想,但每晚都会梦到她曝尸荒野,被秃鹫啄食。直到现在看到她活生生的,水灵灵地站在他面前,那口悬在胸口的气才算是散了。他偷着嗅她的味道,嘴里低声说:“你来主城多久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嘉乐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看着宋侑安。若是她没记错,他们上次分开时闹得很不愉快,他现在怎么说得像他们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一样。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她真心实感地疑惑,“你是我什么人?”
宋侑安看着她。只觉得心脏酸得蜷缩成一团,他这边魂牵梦萦三个月,怕她出事怕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但嘉乐看着他,像看一个嫌恶的陌生人。肩膀绷紧,微微侧身,这是一个警惕的姿势,她甚至还在提防他出手伤她。
他们最开始是医生和病患,后来是囚禁者和受害人,都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关系。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真的喜欢她。
宋侑安刚要开口,突然听到远处有人远远叫她的名字,声音温柔:“嘉乐,你在这边吗?”
“嘉乐?”
他看着嘉乐的表情变得柔软下来,她天生笑唇,只要放柔神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微笑,这是在他面前从来没露出过的表情。宋侑安看着她,突然心脏狂跳。他来不及思考,猛地伸手拉住嘉乐,把她整个人困在自己怀里。他只觉得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简直像是发烧。脑子里像是有钟声在来回响,震得他不得安宁。他的脸颊贴着嘉乐的脸颊,唇贴在她的耳侧,吐气炙热。
“医生,”他说,“他是谁?”
嘉乐思考了一阵,冲他挑眉,露出了一个笑:“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
064|“好久不见,医生。”
60.
嘉乐从树后面出来的时候头发是披着的,宋侑安不知道发什么疯,临走前像狗一样在她的后颈处又舔又咬,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留下了牙印。她走到嘉令承旁边,嘉令承抬眸,看着从树后走出来的宋侑安。
宋侑安冷冷地回看过去,这两个人以前在主城彼此听说过,一个是家里有背景的佣兵队长,一个是身体不好的调研长官,但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对上过。
“你是……宋老太家的孩子吗?”嘉令承看过去,露出一个社交的笑来,“你是她家的老大还是老二?你家的人,我分不太清。”
他们其实没差两岁,嘉令承直接越过宋侑安点他家的长辈,摆明了看不上他。
宋侑安咬牙笑起来,他不是能受气的性格,直白地说:“靠着文森特上位的鬣犬也敢在我面前叫?进化出异能了吗?出过城吗?小心哪天在城外疯死了。”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嘉乐冷冷的目光。他抬眼看去,看见嘉乐站在嘉令承旁边,目光带着明晃晃的冷意,那目光像刀一样,扎得他心口生疼。他一下又醋又心酸,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后悔。你看你,说话不过脑子,又惹她生气了。
嘉令承倒一点也不生气,浅笑了一下:“原来是宋侑安先生。”
他说:“这个没教养的样子倒是好认。”
……
嘉乐被嘉令承拉着回家,直到嘉令承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她才感觉到他大概有点不高兴。她犹豫了一下,坐到嘉令承旁边,问他:“你不高兴吗?”
嘉令承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他拉过嘉乐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坐着,他把嘉乐抱在怀里,像是在做细细的检查,手指摸过她的手臂,最后撩开她的长发,目光落在她后颈上的牙印上。
宋侑安落嘴完全没有分寸,牙印深深,咬完之后尤嫌不够,在旁边又舔又嘬,现在那个牙印周围变得玫红发紫,像是在她后颈上留下了一朵玫瑰。嘉令承面无表情,用手指轻轻摁了摁那个牙印,感觉到妹妹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疼吗?”嘉令承声音很温和,但是嘉乐能听出他生气了:“疼还让他碰?”
嘉乐觉得自己有点冤,宋侑安发疯得猝不及防,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还来不及辩解,就感觉嘉令承低下头,微凉的唇印在她的伤痕上,男人的唇薄而凉,贴在肿胀发烫的牙印上,一点点压过去。
这是一场彻底的消毒,妹妹被野男人咬了,哥哥就要负责洗干净。
他在她的后颈留下细细密密的吻,吻完之后,又用舌头慢慢舔过去。他的动作很温柔,嘉乐觉得有点发痒,但没有挣扎。嘉令承的侵略感隐藏得很好,嘉乐只觉得是大猫在舔小猫,她已经习惯了她哥时不时的发作。
消毒进行得很长,直到嘉令承确定妹妹身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味道,这才终于满意。他手臂收紧,就把坐在沙发边缘的嘉乐带到怀里,他叹了口气,说:“乖宝,哥哥知道你有很多事没告诉我。”
那么长的五年,要怎么才能说得尽。他知道嘉乐是鬼医之后,私下里去搜集了很多资料,神秘的,危险的,被很多人觊觎的鸟嘴医生。以前很多他一扫而过的新闻,换了主角之后,都变得触目惊心。他从来没吃过苦的妹妹,要怎么样能变成现在这样。
“宋侑安不是好人,”他说:“你不要靠他太近,不要受伤。”
有时候真希望妹妹能永远是小孩子,就像是小时候那样,被他护在身后。哪怕不小心摔倒都要大哭着找哥哥,他就可以跑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说是地板不好,怎么可以碰疼她。
嘉乐安抚地拍了拍嘉令承的胳膊,她说:“我不会受伤的。”
凶名赫赫的鬼医,只有她哥才把她当成奶猫。
嘉令承又想叹气了,但是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她要睡觉的时候,嘉令承捏住她的下巴,侧过她的脸,很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再温柔也是舌吻,舌头纠缠,唇齿相交,搅出湿湿黏黏的水声。嘉令承的吻像是一场漫长的蚕食,从舌尖一直吸吮到舌根。嘉乐觉得她像一片桑叶,卷在一起,被嘉令承一点一点吃掉。
嘉令承把手掌放在嘉乐的后颈,感受着她的脉搏在他的手下轻轻跳动着。
“晚安吻。”他说。
*
嘉乐走进房间,推上门,靠在门板上叹了一口气。
希望经常这样亲一亲,能让她哥好得快一点。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响,她猛地抬头,看见有一个人站在客卧的飘窗旁,他很高挑,身型流畅又漂亮,有一张在月光下精致得像是精灵的脸。窗帘被风吹起,白色的纱窗扬起,又落下。他看向嘉乐,冲她笑,一笑就露出唇边小小的虎牙。
“好久不见,医生。”宋侑泽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