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三人来了福安堂的客堂里,人渐渐多了,也变的热闹起来。

“没用早膳的,今日都在这里喝上一碗暖身子汤。”魏老夫人笑吟吟的招呼丫鬟去准备。

魏惜来的最迟,今日风大,她舍不得温暖的被窝,赖了一会子床。

这会连忙赔了不是:“祖母,今日孙女实在困的睁不开,我自己惩罚我自己待会多吃几块栗子糕可行?”

魏老夫人被魏惜逗笑了:“你呀,又懒又馋,要嫁不出去喽。”

“那岂不正好,我一辈子赖在您的身边。”

这边的魏瑶面色一直不太好看,自骗了沈云簌与纪文星会面,她就一直被关在闺房里反思,先是被曹氏训斥,后又被魏临警告,今日也是魏老夫人特意教曹氏领他过来。

以往魏瑶和沈云簌还能礼貌的行礼问好,这会连礼节都省下了,互相不看对方一眼。

等热汤送来后,众人都去了膳厅里,唯独沈云簌和魏瑶被留下来。

两人皆是沉默,魏老夫人微微叹一声,对魏瑶说道:“上次你虽然认错了,却是不情不愿,这几日你可想清楚了,自己行为有多愚蠢,有多自私。”

第一次被外祖母这么说,魏瑶的心跟针扎一样,还是当着沈云簌的面,更觉得无地自容。

“祖母教训的对。”她梗着脖子道。

“子不教,父之过,你母亲平日里瞧着厉害,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你父亲远在明州,更是无法教养你,祖母疏忽,让你犯下这等糊涂事呢。”

“祖母……”随着一声喊,魏瑶满了眼眶的热泪滚落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阿簌也是父母疼爱的宝贝女儿,将来的郎君是父亲为他做主挑选,而不是被你搞的这么被动,若是传出她私会外男,还是自己表姐正在议亲的对像,别人会怎么看她,那些看中脸面的人家还会去沈家求亲吗?搞不好,这是一件毁人名节的大事,你怎得就不为她考虑一点,只想着自己。”

魏老夫人的话,比起曹氏那些大呼小叫有用多了,魏瑶也被重新看着沈云簌的目光,道了一句:“表妹,我对不起你,我以为这样你有了归宿,我也不用嫁了……我也是被逼急了吗?”

魏瑶拿着帕子掩面,无声的流泪变成放声大哭。

“我不怪你了,别哭了。”沈云簌开了口。

魏老夫人不求沈云簌真的不怪,至少在人前不要吹胡子瞪眼的瞧着对方,起了脓包先摘除,伤口还得慢慢愈合。

又叮嘱两几句,魏老夫人方让两人离去,魏瑶趁此机会求了魏老夫人,希望曹氏不要再关着自己,看出她心情不佳,魏老夫人也同意。

经过上次的闹腾,沈云簌这几日都很糟心,眼下对什么没兴致,只恹恹的躺在榻上发愣,直到接到一张邀请的帖子。

庄晓仪的邀请要她明日午后去茶楼见一面,只要愿意见面,就说明她还是在意兄长的。

翌日,沈云簌仔细收拾一番,带着妙圆和春罗直奔南街的清淼茶楼。

南街不似其他的街道,顺着一条弯曲的河道修建,一边是水,一边是林立的铺子,因位置偏远,这里的人平时并不是特别多,天气渐冷,今日街上的人更是少。

按照约定时间,她早来了一刻钟,上次父亲说年前兄长会来京都,算下来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了,若是事情成了,那她就成就了一桩好事。

只听一阵敲门声,春罗反应快,忙跑去开门,果然,门口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大美人。

“庄姑娘,我们家姑娘早就等您多时了?”

庄晓仪进门时,沈云簌也起了身,互相行礼。

方才想了许多话,可见了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天,我情绪不稳,有些失礼了,沈姑娘勿怪。”庄晓仪先开了口。

“没有,倒是我,忽然给你说这些话,让你一时接受不了,对吧?”

庄晓仪点了点头,问了最关心的事:“你兄长至今都……未和别的姑娘议过亲吗?”

“未有议亲,今年三月,母亲守孝方结束,四月份兄长收到吏部的调令,让他去了江州任职,爹爹说,今年应该就回京都过年。”

若他真只是因母亲病逝守孝,她又怎的不会等呢。

想到此处,庄晓仪依旧对沈时尧有怨气,即便父母不同意,她也会抗争到底,只一句戏言,让她彻底对他寒了心。

“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的确爱慕过你兄长,可他明明说过,那些话都是戏言,我怎能再当真。”

“兄长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不善表达罢了,在为母亲守孝的日子里,兄长不止是失去母亲的痛心,还有一种让人参不透的阴郁,我感觉是因为挂念姑娘。”

沈云簌看了一眼春罗,春罗把那一叠厚厚信封拿出来。

“这是他写给你却没有敢寄出来的信,兄长平时挺勇敢的人,也不知为何在这一件事上这么畏手畏脚,我本无意打扰,只是来京都后,听到关于你的一些事,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你看过后,就烧了吧。”

沈云簌起身告辞,不打扰庄晓仪看信。

出了茶坊,方觉得这里是个十分幽静的地方,这家茶楼的茶很是不错,或许是位置太偏僻的缘故,来这里品茶的人不多。

今日风不大,阳光正暖,沈云簌心情也不错,正想在街上走走。

妙圆忙从马车上拿出帷帽,给沈云簌戴上:“姑娘,咱们把帷帽戴上,莫要让一些登徒子瞧见。”

沈云簌笑她多虑,却也听话的让妙圆戴好。

冬日的河边没什么景致,河里的水倒是十分清澈,走了一段路,沈云簌顿住了脚步。

一颗大树下,一男一女相对而立,那女子瞧着十分熟悉,好像是魏瑶,沈云簌揉了揉眼睛,她不由的走近了一些,直到能瞧了个仔细,魏瑶像是在哭,这会还把脸埋在那男子的胸口。

再瞧那男子,一袭白色锦袍,端庄儒雅,把魏瑶扶正后,还帮她擦了擦眼泪。

妙圆和春罗几乎同时出声:“这不是五姑娘……吗?”

“天呀,这是五姑娘。”

沈云簌连忙只制止两人:“别喊了,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