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没看?见有可?以住宿的客栈,想来过来乘船的旅人,少不得?像莲旦这样,要?在这里停留。
想到这里,莲旦多?少有些害怕,他来得?早,所以这里没人,到了晚上?,可?能会有其?他人过来。
他简单拾掇了一下,给自己选了个角落,把?包袱打开,拿出?个布单子来铺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来不及歇,就把?包袱里柳叔齐之前送他的那把?短刀拿了出?来,回?忆着霜若教给他的招式,试着练了一阵,觉得?累了才停下,把?短刀收进袖子里,准备随时拿出?来用。
做好这一切,莲旦才在那布单子上?坐下,盯着森*晚*整*理庙门口,戒备地休息起来。
直到快要?天黑,庙里也?没再来人。
莲旦大?着胆子,出?去找了些柴火,也?点了个火堆,把?带的肉饼烤热了吃了。
才刚吃完,火还没熄,敞开的庙门外,月光下,一个人影从远处小路上?走来。
莲旦心里一跳,站起身来,手捏着袖子里的短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庙门外停住了。
莲旦心跳如鼓,疑惑地往外凝神看?着。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莲旦,”那人影开口道,“回?去吧,好好养胎,霜若和小旦他们在家等你呢。”
莲旦眉头?紧皱,认出?了这人,是大?宅里那些师兄弟之一。
“我?不想改变什么,”莲旦说,“我?只想陪着他一起,他不想我?看?到他不好的样子,我?可?以一直蒙着双眼不看?。”
那人叹了口气,说:“就算他找到了风行舟,解毒活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莲旦还没说话,嘴唇刚动了动,那人已经继续道:“当年教主手下不乏一些衷心的下属,那些人有一些逃掉了,说不定此?刻正潜伏在暗处,在伺机报复。他一辈子注定脱离不了江湖纷争,你和孩子在他身边,也?会被连累,你不考虑自己,也?该为小旦和你肚子里的着想。”
“在这破庙里过夜,对你已是勉强,以后你若是在他身边,他未必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护你,到时你又该如何呢?”
地上?的火堆快要?燃尽了,残枝噼啪作响,崩起几个火花。
火光在莲旦的脸上?明暗闪烁,这几日赶路奔波,让他的嘴唇干燥起皮,脸色不大?好,头?发也?有些乱了,但他眼神明亮,坚定。
“我?会学着保护我?自己,不给他添麻烦,如果真的到了你说的那么一天,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莲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至于孩子们,他们是他的孩子,这是命中注定的牵扯,就算我?带他们离开,谁又能保证,那些人就找不到我?们,我?们就是安全的呢?”
闻言,门外那人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一阵,朝莲旦行了一礼,莲旦回?礼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莲旦弯腰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再抬头?时,他看?向庙门外,瞳孔缩了缩,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门外,一个人影身形挺拔,乍一看?很年轻,但仔细看?他眼角细纹,就能发现他起码要?三十岁往上?了。
这是冷杉,本应跟在陈霜宁身边的冷杉。
冷杉手里拿着火把?,站在门槛外。
“兴隆宝铺掌柜的传来了消息,你弟媳生孩子了,你姐姐和姐夫提了东西去看?过,许是因?为你姐夫最近在富户家做了文书,你爹娘待他们态度改善了许多?。”
莲旦不为所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杉语气平淡,“你若回?了村子,平日里经常提礼回?去,他们也?会待你好的。”
莲旦反问:“花钱买来的好吗?”
冷杉说:“也?许花钱买来的,比所谓的情意来得?更加牢靠。”
莲旦摇头?,一字一顿道:“虚情假意,我?不要?。”
冷杉垂眸沉默了一阵,再抬眼时,他问:“那么你母亲教你的规矩呢,你遵守,还是不遵守?”
莲旦皱起眉头?,没吭声。
冷杉说:“你既明媒正娶嫁入了陈家,嫁给了那陈家的儿?子陈瀚文,尽管他是个死人,但他仍然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你如何忍心背叛于陈家,背叛于他?”
莲旦的脸色苍白?起来。
“你想没想过,如果有朝一日,你爹娘和姐弟发现你夫君并不是陈瀚文,而是冒充的,甚至靠山村十里八乡都得?知了此?事,你到时候又如何收场?”冷杉继续逼问道,“你受到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和难以入耳的指责和讥讽,甚至更为可?怕的后果吗?”
莲旦紧紧咬住嘴唇,咬得?出?了血,眼睛通红,努力睁着,因?为只要?一眨眼,眼泪就会从眼眶里流下来。
冷杉垂下眼睛,不再看?向莲旦,似是不忍。
“如果不是因?为左护法要?陷害他,你不至于被牵扯进来,受这些苦楚,你并不亏欠于他,反而是他亏欠于你。”
“以你的性子,一个人也?能把?两个孩子带得?很好,把?日子过得?很好。”
“回?去吧。”
莲旦咬着牙,眼泪一滴也?没流,他说:“我?不。”
冷杉讶然地看?着他,良久后,他深深叹了口气,说:“你看?看?吧,是谁来了。”
说着,他让开了身体,露出?了他身后的人影。
莲旦红着眼睛,仔细看?去,就见一个身着青梅色长袍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那里,他长相说不上?多?好,但称得?上?清秀,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束成发髻,气质儒雅,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他的脸,莲旦非常熟悉,他在陈老太太珍藏的那副画像上?见过很多?次。
“霜宁……?”莲旦眼中有喜悦,有疑惑。
那人影迈过门槛,朝庙里走了进来,火光照亮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