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亚历克斯抿抿唇,接过了亚伦递给他的营养液,仰头灌下一口,像是要借酒消愁。
“‘链接’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跟他‘链接’上之后……我感觉我生来就该是他的一部分,我跟他,比双胞胎兄弟更亲密”
双生子·亲哥·亚伦:“哦?”
亚历克斯转头看他:“我打个比方。”
亚伦:“那是在作比较。”
“是吗?无所谓,那你意会一下。”亚历克斯的尾巴有些焦躁地啪啪拍床,他胡乱地揉揉自己的头发,颠三倒四地说:“总之,就是,我……哥你明白吗?平时,总会有一点安安在我脑子里的。但现在他被挖走了,我缺了一块,我不完整了……唔”
发现自己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述那种幸福甜蜜的密切,亚历克斯失落又懊恼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掺着些虫鸣似的尖锐意味。
亚伦默不作声,只是揽过他的肩拍了拍。
他们都痛失所爱。
亚伦的目光望向虚空,轻声道:“我们会找回他的。”
是的。
他们一定会……
他的眼神渐渐冷凝,“把他接回来。”
亚历克斯的尾巴率先伸过来,搭上亚伦的手。独属于双生子的默契让他们在一个交互中便洞悉了彼此。
亚历克斯转而问道:“尤利西斯呢?”
“元帅在审。”亚伦说,“但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
他们交换一个眼神。
亚历克斯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叛逃?”
“对。”亚伦说,“元帅不可能叛逃。姑且放下他的忠诚不论这么大一支军队,他没法长期安置,除非去做星际海盗,流落边缘星系……但那不是长久之计。很多士兵的家属也还在国内。更何况……他最在乎安安,绝不会舍弃能庇护并给安安优渥生活的地位。”
阿谢尔哪里舍得让阿德利安跟着他流离失所?
所以帝国内到底是个什么形势啊……
亚历克斯看上去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他勉强分出一丝注意力想了想,说道:“啊,这个……这个的话,安安跟我说过。”
亚伦转头:“嗯?”
“‘摸不到源头的话,就从结果逆推。’……安安是这么说的。”亚历克斯回忆道,“他说,有个地位很高的雌虫诱导了这一切,把他临时起意的旅行计划和行踪透露给了东帝国的尤利西斯,让西帝国认为他是东帝国的间谍,因为他出生在那里。所以他们不会营救他,只有阿谢尔会追过来……”
阿德利安经常来亚历克斯的脑海里串门。他们联结之后,亚历克斯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日升月落的汪洋大海。少年常常窝在身姿高大挺拔的军雌怀里,一边摆弄他的尾巴,一边仰头跟他说话。
“我大概能想到阿谢尔会做什么。”阿德利安说,“情况很可能会变成这样:阿谢尔‘叛逃’,一到两位元帅负责追击,很可能是康德和约翰,就算不是,那位位高权重的雌虫,也会想办法把他们两个调离主星。
东帝国抵御阿谢尔和追击者入境;大部分军队和议会都关注着前线的焦灼,分身无力。但阿谢尔也不会直接追过来,应该会留下足以与议会抗衡的后手。我失踪之后,国内对议会的声讨势必会沸腾……”
阿德利安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摸摸亚历克斯拱到他手边的尾巴尖。
他平淡地说:
“现在主星里,应该就只剩纽曼了。”
一个军区长,和一群危如累卵的议会。
亚伦睁大眼睛:“他是说”
“纽曼希望议会改朝换代安安是这么判断的。”亚历克斯道。
简而言之,篡权。
阿德利安:“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他。”
纽曼对议会的积怨已久,阿德利安猜测这和他对雄虫的抵触和厌恶息息相关。
西帝国四位元帅,四大屏障,纽曼至少要得到两扇,才有分庭抗礼的可能。
康德是固执的守旧党,一生对西帝国忠心耿耿。约翰善于与议会长袖善舞,身为军区长的他其实更偏向议会,还有个同样隶属议会阵营的雄主。阿谢尔,他可就最麻烦了,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只知道恪尽职守。
纽曼本来将这个心思深藏心底。他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直到阿谢尔露出了破绽。
多么神奇。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帝国尖刀,骂哭过的雄虫能塞满议会议事厅。这样的军雌,却爱上了一个稚嫩的少年。
为他调动亲卫队,带他逛军区腹地,用双刃黑鸽搏他一笑。
一个白嫩,娇小,可爱的雄虫,一个名为‘阿德利安’的迷梦,美得让任何雌虫都无法逃脱。
他们深爱彼此,爱到纽曼隐隐冒出一个念头阿谢尔会为他叛国。
不,不如说……
在阿谢尔眼里,没有什么比阿德利安更重要。他会为他奋不顾身,粉身碎骨。
“但这还不够。”阿德利安缓缓道,“他还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一根导火线……”
一件舆论。
煽动群众的情绪。
让他们不满,让他们怨念。不要求他们反抗,只要他们接受政权的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