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忽然涌出洪流。激烈,喧嚣,吵闹,无数嘈杂声音一同高声嚎叫。

阿德利安险些被震出去,费了点儿劲才理清伊希利当时的思绪。

可爱,漂亮,好看,温柔,真诚

想要!好想要!想拥有他!

想把他摁在桌上!想钳住他的手,扣住他的腰,掰开他的腿,让他背抵着墙,柔弱无力地抬起脸,眼中永远地、永远地只剩下他!

亚雌的手指攥紧了书角。在对面的少年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大拇指深深地陷入了书页中,指甲狠狠地恰出弯弯的指印。‘他’却一无所觉,只专注地、贪婪地舔舐着少年的脸。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从腕骨,到手臂,到肩,到锁骨,到脖颈……到唇,到脸颊,到眼睑。

‘他’看见雄虫少年天空般的蓝眸中倒映出‘他’脸颊微红,抿唇浅笑的模样。‘他’险些浑身颤抖。

这是多么的、多么的干净,美好,崇高!在那双眼睛里,连他的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伊希利的心音猛然拔高,高昂激烈,全身心都在咆哮着同一句话:

这是世间不能孕育,不可奢求,不配拥有的奇迹!

记忆中,阿德利安迟疑唤道:“呃,伊希利?”

‘他’立刻回神,刷的一下缩回书后。

“拜托,请不要这么看我……”‘他’细声细气地说。

阿德利安却发现‘他’的视线其实一直紧盯着少年。

盯着少年裸露出来的每一分肌肤。

好想要啊。

想看到更多,发掘更多,得到更多,更多私密……

咕咚一声。

‘他’咽了口唾沫。

藏在书页后的唇露出张扬得近乎扭曲的笑容,寻常的弧度已经无法承载‘他’的笑意,嘴角拼命地展示自己。

“……会害羞。”‘他’轻柔地、羞赧地说。

无知无觉地被‘他’觊觎着的雄虫少年,露出了歉意的神情:“抱、抱歉。”

那双淡色的唇,开开合合,洁白的牙和嫣红的舌尖,裹缠着唾液的水光翻搅……

‘他’竭力忍耐着。忍耐躁热,忍耐欲火,忍耐体内冲撞的悸动。

待少年告别,‘他’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直到再怎么看也卡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左右环顾,见没人注意,便自然地将桌上的杯子拿起来,转了半圈。

一抹极浅的唇纹印在杯沿。浅得肉眼难以辨别,但瞒不过他的眼睛。杯中残余的清流,曾负距离地享受过少年的临幸。

‘他’心满意足地贴上那枚唇印,一点点嘬饮干净,再将杯子妥帖地收起来。

然后伊希利拍拍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的双颊,捂着脸,小小地吸了口气,绯红的脸上浮现一抹甜美的笑意。

阿德利安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在精神世界没有意义,他只是下意识这么做,来平复情绪,保持冷静。

他追溯伊希利的记忆。

尤利西斯做得很干净,摧毁了伊希利做间谍的所有记忆,却无法抹去已经发生的事实。连根拔起的植株,终究会在泥土下留下根系蔓延过的轨迹。身为间谍的过往,也终究留下了证据。

那些未被删除的记忆中,偶尔会掠过伊希利当时想到的,有关东帝国的讯息。

大脑会记住曾去过的地方,说过的话,自然也会记得曾想过的东西,曾做过的梦。只是能忆起前者的人很多,能忆起后者的几近于无。

尤利西斯删除了伊希利记得的东西,却没能删掉他自己都忘了的、转瞬即逝的小念头。

阿德利安看见伊希利在自己面前享受隐秘的快感,藏在齐整衣衫下的身体布满自己掐出来的青紫和红痕,带着贞操带和跳蛋,一边悄悄高潮,一边露出羞涩的笑容。一旦离开阿德利安的视野,回到只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亚雌少年便立刻忍不住了,靠在门上,滑倒在地,咬着手腕呜呜地哭着高潮,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也不忙着站起来,惬意地舒展四肢,在地上爬行。爬到一个贴满阿德利安的海报,放满阿德利安抱枕的房间,亲吻海报上少年的脚,痴迷地舔吮。

他心底一直重复着阿德利安的名字,洗脑似的,一遍遍地循环。

阿德利安看见伊希利千方百计想接近自己,自荐枕席。他熟练地跟踪阿德利安和西兰花的脚步,他潜行于黑夜中,像猫一样轻盈,轻巧地扼杀了一位身形与他相仿的雌虫侍者,取代他进了酒吧,笑着喝下催情剂,哼着歌,坐在镜前,打扮好自己。穿上吊带短裙,抬起大腿,仔细地圈上腿环,确保自己每一寸皮肉都嫩得发光,再步伐优雅地准备偶遇。

但阿德利安没有接受他。哪怕他再怎么诱人,再怎么主动,阿德利安都不为所动。

伊希利终于明白了。

阿德利安只把他当朋友多可笑啊,一个雄虫,竟然真心实意地,将一个雌虫当做朋友,绝无非分之想。

只要阿德利安还在这里。只要阿德利安的决定完全出于自身意志,他就永远……永远得不到他。

伊希利避开了所有侍者,却在休息室停留得太久了些。被一个认识这个身份的侍者撞见了。

醉醺醺的同事骂骂咧咧地转头。伊希利若无其事地打开柜门,柜中,被折叠妥当的尸体面容扭曲地望着‘他’。

‘他’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被自己的影子笼罩的死尸。

身后隐约传来同事的嘀咕声:“背脊那条沟……啧,也不知道能盛多少……”

伊希利缓缓回头。

喝得烂醉如泥的侍者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真正的同事,远不如伊希利腰细臀翘,背脊光洁如玉。沉浸在酒精中口无遮拦的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本该在柜子前的亚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两具尸体。肉量不多,骨架纤细……没关系,能够处理。

伊希利一边愉快地计算着负重,一边拗断了新尸体的颈椎,轻松得像亲吻阿德利安用过的纸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