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之下,从始至终,说过这句话的都只有被商鸿生安排过来说服自己的罗程。
在车上的时候,自己问罗程商祁越的情况,罗程对此缄口不言说他不专业还是让医生来跟穆言解释吧,可是独独商鸿生对罗程说了那句话之后,罗程却把原本应该由医生说的话全说了。
原来不管他进不进去,商祁越都不会死。
可是罗程其实也没有必要骗他,不管他答不答应,最后商鸿生都会把他强行送进去。
商鸿生瞥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想跟他再多说哪怕一句话,神情自若地走出了病房。
胸口好像不知道什么就开始发紧,心脏难受得厉害,穆言好像突然就没了力气,他慢慢蜷起身子,把自己缩进病床温暖的被褥里。
他一声不吭,也哭不出来,额头冒出冷汗,唇色发白。
“先生,”护工端着重新去买好的饭走了进来,“我给您重新买了一份饭,您要起来吃吗?”
“我想躺一会,”穆言闷闷地说,“谢谢你,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再吃。”
走近时,她才发现穆言惨白的脸色,赶忙去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之后,确诊是稳定性心脉失调,不是大病,体力活动或情绪激动时容易出现绞痛,休息后就能得到缓解,没有大碍,但是需要定期复查。
“是beta被强行标记之后出现的常见病,有些和伴侣等级差距过大的omega有时候也会出现,你放心,我们医院接过好几例了,配合的话很大概率可以治好的。对日常生活也没有太严重的影响。”
休息一下之后,心脏好受了不少,医生的语气温和,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他。
不是大病,可是好端端的人谁愿意莫名其妙生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小病呢。
如果商祁越那时候真的有危险,那自己受点苦受点罪,穆言觉得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偏偏是这样,偏偏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在这时候用起来最顺手效果最好的工具。
护工又推门进来了,隔着被子,她轻轻拍了拍穆言的肩膀。
“抱歉,我现在不想吃,先不用热,放在那里吧。”
护工没有马上回答,穆言恹恹地缩在那里,想要再这样躺一会儿。
该说是变好了吗?他以前即使难过,也很少有这样可以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躺着逃避的时候。
生活压得他连难过的时间的也没有的时候,他只能马不停蹄地疲于奔命。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没办法好受一点,可是他就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待一会儿。
“言言。”商祁越哑着声音喊他。
穆言的身体僵住了,过了许久,他慢慢回过头,看见了商祁越没什么血色的脸。
后颈被撕咬的地方好像又痛了起来,穆言看了他一眼,眼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滚。”
第69章 我咬了你一口,你捅我一刀,这样会公平一点
心脏像被生生揉碎了一样, 开始一跳一跳地剧烈地抽痛。
穆言的呼吸逐渐急促,额头冷汗淋漓,他又侧着身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似乎这样会好受一点。
商祁越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了他的情况,心里难受得厉害,他在床边蹲下,给穆言轻轻揉着胸口。
穆言半个脑袋都埋进了他怀里, 他鼻腔里猛地涌上一股腥咸的味道, 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商祁越昨天做完检查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他把二助从家里叫来了医院, 让他守着穆言的病房,如果有他拦不住的人非要进去,马上向自己汇报。
二助平时很少负责这种事情,这都是罗程的活, 罗程远比他更像商总的心腹, 这种事情商总常常信不过他人。
他隐隐约约知道了为什么原本属于罗程的活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也猜到了那个“拦不住非要进去”的人是谁。
明康虽然还姓商, 但是早已有了后浪拍前浪之势。商鸿生和商祁越即便在董事会这样的公共场合都会呛起来 , 二助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罗程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站错队。
不过有的时候, 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二助清楚自己不是干这个的料子, 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因含量极高的奶茶, 老老实实地守在了病房门口。
第二天中午,他果然见到了面色不善要硬闯病房的商鸿生。
他知道自己拦也没有用, 就没有多加阻拦, 只是在商鸿生进去之立刻给商祁越发了信息。
商祁越没有回复, 二助猜到他应该是在休息,他没有罗程那样自己察言观色做决定的本事, 只记着商祁越说马上向他汇报的指令,马上就去商祁越的病房叫醒了商祁越。
但是对商祁越来说,还是晚了一点。
商祁越赶到的时候,商鸿生已经离开一会儿了,他迎面碰上刚刚离开的医生,从医生那里得知了穆言的后遗症。
医生大概是怕他自责,强调了好几遍大概率是可以治愈的和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
商祁越读书成绩再不好,也知道再不严重的病也是病,他安静地听完,又想到了舱室内失去意识前看到的,穆言的苍白的脸。
穆言本来身体就不好。
他在医院找到穆言的时候,他就想,这么瘦,跟着自己在一起,一定要把他的身体养好一点。
但是现在,好像越养越坏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商祁越心里堵得慌。明明我是想好好对他的,至少把他养的胖一点,身体好一点,抱的时候不会硌骨头,不会经常低血糖没力气。
不知道是哭的还是难受的,穆言没什么力气了,不再吼他叫他滚,只是半靠在他怀里,面色苍白,因为生理反应细微地抖着,像是雨天屋檐下被淋湿一半瑟瑟发抖的小狗。
医生说,这种病发作的时候不算严重,但是没有一吃就好的特效药,只能缓和情绪慢慢缓解。
在舱内的事情,除了送风口压进镇定药物的时候,他几乎全无记忆。他只记得少数清醒过来的瞬间,他摸到了穆言背后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