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卡卡瓦夏他们也可以,嘉波想,他可以自己理顺全部流程,就和以往的每一次巡回?演出一样,他一个人就够了。
然而,卡卡瓦夏说了一声好。
他抽泣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无端想让人欺负他的感觉,让嘉波觉得一定要拍照留下纪念,也觉得用这种?事情哄哄他也不错。
只是,别?再哭了。
“我想当哥哥的助手。”卡卡瓦夏说,“不用请求我,我答应过?,要当哥哥的奴隶,当奴隶就是为你做什么事都是应当的。”
所以,不用哄他也可以。
他果?然逐渐停止流泪,转而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向嘉波,像是指责:“你忘了吗?”
“……没有。”嘉波顿了顿,“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忘!”
玩游戏输了的卡卡瓦夏要给嘉波当三百年的小奴隶。
说是三百年就是三百年,少一年,少一月,少一天都不行。
。
埃维金的部落像是星星一样散落在茨冈尼亚-IV各处,河谷这一处部落总计二百九十七人,在三天后,将?有二百九十六人死于卡提卡人的屠刀之下。
这是来自艾利欧的预言,也是砂金的过?去。
嘉波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部落里的其他人,他一点也不想说,光是告诉卡卡瓦夏和拉帝奥都让卡卡瓦夏抑郁了两天多,拉帝奥更是从那天起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他就是冷着?脸,和卡卡瓦夏一起合作,把制作好的硅/胶/面/具贴在尸体上,再为它?们戴好假发,假发的材料也是嘉波从公司的库房里偷出来的,触感和纹路都很劣质,凑近了看?一眼?就能认出这不是真正的头发。
气压很低,嘉波都弄不明白,这一切和拉帝奥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埃维金人,来到这颗荒星无非是为了增长见识,卡卡瓦夏还能说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灾祸而恐慌,但拉帝奥,
他其实可以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
但他没有。
宁愿带着?一个废弃的劣质硅胶头套也不愿意看?他一眼?,跟他撞见的话?转头就走,同一个饭桌也故意错开饭森*晚*整*理点,话?更是不会多说一个字。
他生什么气啊!
嘉波搞不明白,人总会因为生命的消逝而共情感到伤怀,因此他都没让他们看?见生命消逝的画面,只是帮忙贴了贴面具,那些血腥的残忍的,可能会引起过?度反应的情景都刻意地不再去提,就这样拉帝奥也要生他的气吗!
是他们两个自己偷偷闯进来的诶!
不理解,所以嘉波也生气了,他决定在卡卡瓦日之前也不要和拉帝奥多说一个字。
第?三天,他把这段时间的经历简略压缩,告知了奥罗拉和埃德温,他们两个的反应和卡卡瓦夏简直如?出一辙,奥罗拉当场落泪,埃德温钻到看不见的地方开始发呆。
关乎命运的时刻需要时间安抚情绪,嘉波能理解。
这几天卡卡瓦夏打?起精神忙着?安慰两个人,每到夜晚来临,床铺总是显得空荡荡的,即使往常也不过?是多出了一个孩子的位置。
入夜。
嘉波闭上眼?睛,一眨眼?便进入了梦境。
他总是困倦,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加疲惫,或许是干涉的惩罚在逐步接近他,直到终有一天会陷入永恒的沉睡。
即便是睡着?了,梦境也并不甜美,每一晚每一晚都会有如?影随形的朗诵声钻进脑子,他们歌颂着?日复一日相差无几的诗篇。
嘉波,嘉波。
命运无法更改,时光无法倒流,宇宙终有尽头。
嘉波,嘉波。
我们记录,我们删除,我们重塑,回?到正确的时刻,一切都将?重归正确。
[灾难来临忆者穿越重生自由背叛记录神明归去如?来职责路途路途■■■■]
就算睡着?了,嘉波也很生气。
吵死了,这帮隶属记忆星神浮黎的忆者一直在他脑子里叭叭个不停,他从来不知道忆者还组织了一个朗诵诗班,是学人家隔壁同谐星神的齐响诗班吗,还非要在睡觉的时候不停地来骚扰他。
希望星际法庭能管管这帮在他脑子里诗朗诵的家伙。
他再一次在梦里,和讨厌的忆者大打?出手,但这完全没有意义,梦里发生的打?斗就如?同一朵花的消逝,一束光的升起,除了在心里留下痕迹之外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影响。
哦不对,还是有影响的。
纵使困得急需休息补充体力,嘉波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点燃了油灯,微弱的火苗被风吹得震颤,他站了起来,披上外套,夜间的荒星到了夏夜也总是觉得凉,好在现在是两场骤雨停歇的间隙,他不用在护着?油灯的同时还要披上雨衣。
他坐在峭壁边缘,躺在湿润的土地上,明天就会因为衣服沾了污泥而被奥罗拉责骂。
对不起嘛,奥罗拉。
风吹起了他的额发,同时也短暂地吹散了厚重的层云,难得安静的一瞬,他望向天空,来自光年之外的星星带着?属于过?去的光,落在了此时的他的眼?底。
星光无法跃迁,它?们要一直走一直走,花费很多年,才能走到这片混乱的星域,也许等他看?到时,发出星光的那颗星星早已?死去。
一场盛大的荒芜。
嘉波想到了一个形容。
诗意到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大概是因为夜晚总会让人有一些找不到源头的纷扰思绪。
静谧的深夜,远处的河谷也沉入了黑暗,连篷车一起都被夜色吞噬,等到明天又会将?它?们吐进光亮的黎明,在这漫长的一夜,嘉波觉得大概不会有人和他一样失眠,然而他却听见了一个幽微的声响。
回?过?头,见一个蓝头发的脑袋直直地朝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居高临下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