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说罢,她便策马调转马头,陪着秋兰溪游了几处平常读书人踏马观花爱去的地方。

燕清黎其实并不是一个沉默的人,说话或许算不得有趣,但她书读得多,各种典故信手拈来,秋兰溪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想,如果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怕她是个直女,怕是也会为了这样的人而心动。

尤其是身为一个古人,燕清黎从不在意外界眼光,无论周围是平民百姓还是高门权贵,她都能全然不在意的展现出亲密姿态,然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的屈尊,太过于美好梦幻了,正因如此,才显得不真实。

秋兰溪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被燕清黎利用,毕竟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可让她真心实意全心全意为了她的事业添砖贴瓦那还是免了。

活着确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如果让自己活得特别累,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在外面游荡了一圈,两人回公主府时夜幕便已经挂在了天上,秋兰溪看了一圈风景后心情好了不少,燕清黎牵着马走在前头,秋兰溪坐在马上想,其实她们今天在外头见到的景致,还不如公主府里的好。

毕竟,京城中绝大部分好地方都早就被权贵圈地了。

燕清黎的公主府是庆和帝特意赐下的,堪称一步一景,越矩的地方不少,但显然无人在意这些。

走过一个美轮美奂的小湖,燕清黎伸手,正想将秋兰溪扶下来,却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跑过来一个形容枯槁的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燕清黎面前。

“殿下、殿下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秋兰溪看了看面容平静的燕清黎,又低头看了看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疯狂磕头的丫鬟,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隐约可以窥见料子不差,就算是丫鬟,想来平常日子过得也应是比一些小家小户的嫡女都要好。

直到这时,秋兰溪才恍然想起,燕清黎身边常现身的大丫鬟似乎只有春粟和一个嬷嬷,那其她几个大丫鬟呢?

看着对方脸上的血迹,燕清黎平静地开口道:“好了,不必磕了。”

满脸是血的丫鬟顿了顿,不知该听还是不该听,然而还不等她下定决心,就见有人匆匆走了过来:“殿下恕罪,奴婢一时疏忽让她给跑了出来。”

秋兰溪看了看来人,立马想起对方就是那个在寻烟巷跟在燕清黎旁边的那个侍女,对方染血的大刀着实让她印象深刻。

“带下去。”燕清黎牵着马从对方身旁走过,秋兰溪隐约听见了人的嘴被捂住后才能发出的嘶吼声和重物坠地的响声,她忍住了回头看的冲动,全当自己没经历过这个插曲。

把秋兰溪放下马后燕清黎便进了内室换了身衣裳,以秋兰溪对公主府下人的规矩来看,她隐隐觉得并不像能因为疏忽把看守的人放出来的样子,但她对公主府那点浅薄的了解也不能代表真相,所以便没有多想。

燕清黎出来时束起的头发便被放了下来,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她牵起秋兰溪的手一起去用膳,也没有提起那场意外的想法,直至走在花园消食时,才听见她问:“卿卿不好奇今日跑出来的那个女子是谁吗?”

“不好奇!”似是觉得自己说得太急,她眼睫轻-颤了两下,“她一定是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才被关起来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难道还能因为她有苦衷事情就成了对的不成?”

至于动用私刑这种事,秋兰溪想,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所以她一点都不好奇。

然而看着燕清黎投来的视线,秋兰溪心头突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秋兰溪眼睁睁看燕清黎吐出几个字:“卿卿是吾的挚爱,这等小事本宫又如何会瞒着卿卿,不若随我一同过去吧?”

第12章

昏暗的密室犹如恶兽择人而噬的巨口,除了黯淡的烛火,室内更是没有丝毫光源,烛火下的人的光影更是狰狞得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秋兰溪脸色发白的被燕清黎牵着走进了其中,地上的污水溅起,将她的镶珍珠绣鞋染上了几抹难看的暗色,她注视着密室阴森的环境,雪肤下浅青色的血管因为苍白的脸色而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

燕清黎虽是询问她要不要来,可她的眼神、举止无一都不在说明她非去不可,秋兰溪就不明白了,她似乎还没到能让对方信任到如此地步的程度吧?她是怎么敢让她过来的?

而且……

秋兰溪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限制级场面,又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后第一天就见识到的那些血腥,脸色不由更白了一些。

要知道,如果她不是心理医生会调节自己的心态的话,光穿越那天的场景就足以让人心态崩了。

在宽敞的通道中复行数十步,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不太干净的屋子中,地上覆着薄薄一层污水,漆黑得让秋兰溪根本分不清是污水还是血水汇聚而成。

而在门口对面,一人被铁链挂了起来,双脚只能踮起,得不到放松的机会,凝结成块的头发搭在颊边,中衣下的肌肤隐见血痕。

这并不是今日跑出来的那个侍女。

燕清黎牵着秋兰溪坐到一旁的桌子边,实木雕花的桌子和上面精致的杯盏看上去跟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她悠闲的坐在那儿为秋兰溪倒了杯热茶,不过倒茶的功夫,暗卫便将一人带了过来,扔在了燕清黎面前。

听着对方身上锁链哗啦啦的响声,秋兰溪不由一激灵。

燕清黎抬脚走了过去,一点都没在意污水弄脏了她华美的外袍,带着红色丹蔻的手抓着对方的头发迫使早已失了力气的囚徒抬头看她,语气遗憾:“秋实,你错过了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

秋实恐惧地睁大眼睛,嘴中徒劳的发出“嗬嗬”声,直到这时秋兰溪才注意到,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可明明还在不久前,她还能跪在燕清黎面前求饶。

秋兰溪突然想到,秋实“逃跑”是不是就是燕清黎看在往日情分上授意的,只要她供出幕后主使,燕清黎就会选择给她一条生路,毕竟,在曾经的主子面前求饶,对方未必不会心软,在下人手里招供就不一定了。

也可能,燕清黎想看看对方会不会冒死联系别人将自己暴露的消息传出去,好借此将对方的势力连根拔起?

看着这恐怖的一幕,秋兰溪突然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分析的自己,是不是也很恐怖?

燕清黎手一松,看着秋实的头重新跌回污水里,凌厉的眸子毫无波澜起伏,不过眨眼间,就有人从黑暗中走出,重新将秋实拖了下去。

她直起身,看着被挂起的侍女,不疾不徐道:“秋实是个硬骨头,那么夏蝉你呢?”

根据秋兰溪跟公主府丫鬟打听的情况来看,燕清黎不喜人近身,是以只有四个大丫鬟和一个嬷嬷,而其中四个大丫鬟就以春夏秋冬命名,结果竟然其中两个都有问题?

心头的困惑并不影响秋兰溪的行为,她默默将自己的锦帕递给了看着自己手皱眉的燕清黎,只是,手并不稳,仿佛这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气力一般。

燕清黎看她一眼,平静的收回视线,接着道:“偏偏本宫最不喜欢的就是硬骨头,本宫听说,你有一哥哥,在皇宫当差?又有一妹,嫁与了永安巷的王屠夫做妻?”

她笑了一下:“既然你的骨头那么硬,那最好给本宫一直这么硬下去!”

夏蝉恐惧地看着燕清黎,不明白她从未找过他们,连话都不曾跟他们说过一句,对方是怎么挖出来的?!

燕清黎面带笑容:“你们给本宫好好招待她,可别死了,万一父皇想见见她呢?”

她看着秋兰溪,微微挑眉笑了笑:“卿卿,走吧。”

秋兰溪尴尬地望着她,干巴巴道:“殿下,我腿软了。”

虽然在边疆的经历拉高了秋兰溪对血腥事件的承受上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害怕这样的场景了,恰恰相反,她怕得不行,尤其是致使这一切发生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