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漱礼顺着她,冷声冷气说了好?。却又不挂电话。很有几分突兀与生疏地向她报备行程,说自己今晚会出席一场慈善晚宴,没什么重要?人物参加,随时都可以接电话。
李絮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倘若没有重要?人物在场,以他的身份和性格,怎么会去参加什么无聊晚宴。
不过也没揭穿就是了。
只?微微折起梨涡,很轻,又很温柔地,跟小猫咪说了“Ciao ciao”。
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周。
期间没有换回原本的意大利号码,所?以也就不得而知,陈彧究竟有没有坚持不懈地给她打电话。
这日?从学校图书馆出来,李絮顺路去了趟超市,挑了几瓶莫斯卡托和威士忌,给家里空出来的酒柜补货。
转过郁郁葱葱的橘子树,推开庭院的门,发现Francesco又在底下?坐着,面前摆着一个国际象棋棋盘,对面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
李絮猛地顿住脚步。
“Chiara!!”Francesco异常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并?极力?赞美?,“你男朋友真是个天才?!比我们俱乐部的人厉害多了!”
“Leon?”李絮无视好?友,惊讶看向毫无预警突然出现的言漱礼,“你怎么来了?”
言漱礼直接将死Francesco的王,宣告棋局结束,得到Francesco兴奋又遗憾的欢呼。随后才?慢条斯理走过来,拎过李絮手中的购物袋。打开一瞧,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酒,又淡淡乜了李絮一眼?。
李絮掩饰心虚,声音变低些许,又再问他,“…你还?没回答我,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间隔未免也太短。
距离上次见面还?没过去几天呢。
“我奶奶明天生日?,我去慕尼黑,顺道来看看你。”言漱礼简短解释完,拎起扔在地上的旅行袋,牵着她熟门熟路地往楼上走。
“这么赶,你怎么还?特地过来一趟。”李絮颦了颦眉,不太赞成他这种连轴转行程。
“很不情?愿见到我吗。”言漱礼面无表情?垂眼?。
两人贴得很近,夏季的衣衫也薄,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共振。
像被烫到了似的,李絮睫毛颤了颤,“不是不情?愿,是担心你”
没有允许她将话讲完,言漱礼拥着她进了房间,门迅速掩上。
出门前空着的酒柜,回来后仍是空着。购物袋被潦草地搁在乱糟糟的多功能桌上,无人有闲暇去分类收纳。窗帘被随手拉上,惟有边缘透出朦朦胧胧的午后柔光。
冷气在昏暗的房间里静静流淌。
李絮心率飙快,肺腑急促起伏,恍惚感觉自己像一尾被浪潮拍到礁石上的、光滑的鱼。
然则在言漱礼眼?里,她眉目妍丽,更似以天籁歌喉诱惑航海者的塞壬。
而他则是为?了她触礁而亡的,她的腹中餐。
李絮伏在玄关,明明站着,脚却踩不到实?处,整个人皆被残忍而甜蜜地打开。言漱礼每离她的心脏更近一分,她的四肢就止不住更软一寸。
锤门声忽然响起的瞬间,简直像是晴日?里的一道惊雷。
“李絮!”粗哑的嗓音与他们一门之?隔,疲惫而焦躁地,试图闯进封闭的房间,“絮絮!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出来,别躲我!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陈彧!
他怎么会突然来佛罗伦萨?
还?恰好?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
李絮吃了一惊,心砰砰跳着,瞳孔与四肢皆猛地一缩,紧紧环住言漱礼肩膊,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专心点。”言漱礼好?整以暇搂紧她,动作没停,贴在耳边好?心提醒,“动静这么大。想被听见吗。”
那扇可怜的门还?在被猛力?敲击着,震荡空气中的微尘,好?似随时都会被暴力?踹开。
李絮眼?底氤.氲一层薄薄泪意,愕然瞪着言漱礼,咬住下?唇,慌乱摇头。
言漱礼全然不理外面的噪音,将人稳稳当当抱紧了,从容不迫离开玄关,一点点衔住她呼吸。
“…不要?!”李絮心理和身体都紧绷万分,泣音隐忍,泪涔涔去蹭他喉结,唤他名字,希望这尊煞神会因此心软些许,“…不要?这样,言漱礼!”
被她视作救命浮木的人,如愿攥紧了她的腰肢。
“他冒险为?你来这一趟,代价不小。以后恐怕连新加坡都待不下?去。”言漱礼面不改色,用?指腹碾玩她的唇环,言语简洁得不似诱哄,更似某种彬彬有礼的建议,“确定要?让他滚吗。”
李絮浑身都在抖,哪里还?有心思顾念别人,只?晓得埋在他颈间,迫不及待连连点头。
“好?。你自己同意了的。要?记得。”言漱礼多讨了一重保证,不疾不徐在她湿漉漉的颊边落下?一吻,“这是他自己闯的祸,不是我有意为?难他。”
李絮已经无心听他在说什么,茫茫然仰在沙发上,整个人被迫收紧,龙骨反弓出一道优美?而脆弱的弧度。
言漱礼被艳光所?慑,静静欣赏片刻。
而后才?不紧不慢拿起手机,拨出号码,淡声吩咐对面,“这栋楼很旧了。礼貌些,别吵到邻居。”
言罢,不过几十秒。
隐隐约约听见走廊有几道脚步逼近。随厚是轻而沉的几句对话,以及快而稳的一记闷响。那道嘈杂的锤门声与陈彧沙哑的呼唤声,便突兀地收束起来,无声无息地沉寂了下?去。
李絮紧绷的身心,却并?未随之?放松下?来,反而越发焦躁滚.烫。
肺腑涨得太过了,被一下?一下?挞伐着,仿佛有什么即将漫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