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摇升入初中就读当年,慕容家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慕容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A大临床医学系就读,正式成为了一名医学生。

其实慕容迎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还有一段风波。

慕容迎从小崇拜母亲,所以铁了心了要学医。但是母亲沈璃浅自然知道这条路有多辛苦。俗话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因此她坚决反对女儿学医。

母女俩为此闹了别扭,好几天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慕容垣劝妻子说:“这年轻的小孩子啊,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总想用你的经验为她谋个幸福,可这经验若不是她自己的,她便没法感同身受。她想学医,你就让她学,真要学不下去了,大不了退学重考。横竖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以容许她无限试错。”

“就算她坚持读下去了,毕了业。也没人规定说,学了医,必须得当医生吧?她若真能像你一般,成为一代名医,那也是我们慕容家之幸。她毕业之后不做医生,懂点医理,对她以后的生活也没害处,你说是不是?”

沈璃浅觉得丈夫的话也有道理,这才与女儿和好如初。

教室的钢化玻璃窗将九月阳光滤成冷白色,叶扶摇握着书包带的手指微微发颤。初中部的课桌是特制的碳纤维材质,桌角泛着银灰冷光,全息投影板上滚动的数学公式像一群游动的银色蝌蚪。

叶扶摇走进教室,目光掠过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裴清珣和花向阳正在同步翻动习题集。这对双胞胎的校服依旧和小学时一样,纤尘不染。

叶扶摇激动地和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了和两人相隔不远的座位上。

开学第一个月,叶扶摇和裴家双胞胎“小别胜新婚”,几乎每个课间都黏在一起打闹玩耍。

初秋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稠而温暖地涂抹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叶扶摇刚走出教室,肩膀就被人从后面轻轻一撞。他踉跄半步,回头正对上花向阳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明亮、狡黠,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花向阳的指尖还沾着粉笔灰,他随手在叶扶摇的校服袖口抹了一把,留下几道白色的印子。

叶扶摇刚要反击,花向阳已经敏捷地闪身躲到裴清珣背后,而裴清珣正倚着栏杆翻书,头也不抬地伸出一只手,精准地抵住叶扶摇的额头,让他无法靠近。

三人的影子在阳光下交叠,像一幅跳动的剪影画。花向阳从裴清珣身后探出头,指尖轻轻一弹,一颗薄荷糖划出弧线,稳稳落在叶扶摇的掌心。

叶扶摇剥开糖纸,糖块的凉意刚在舌尖化开,花向阳已经绕到他身后,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叶扶摇侧身躲开,却不小心撞到路过的同学周子轩,对方手里的篮球脱手,在地板上弹跳着滚远。

裴清珣终于合上书本,叹了口气,伸手揪住花向阳的后衣领,像拎一只不安分的猫一样把他拽回来。花向阳夸张地挣扎两下,又笑嘻嘻地搭上叶扶摇的肩膀,三个人就这样挤在走廊的栏杆边,看操场上的学生追逐打闹。

第一个月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成绩单在智能屏上展开血色光晕,叶扶摇的名字坠在末尾,像颗黯淡的孤星。他盯着自己59分的物理卷,签字笔的油墨在掌心洇开潮湿的墨痕。

他转头想向裴家双胞胎求求安慰,然而两人却已经在低头改月考卷子上的错题,虽说他们错的题不多,但改的却十分认真,每道题都要写出三种以上的不同解法。两人的座位处传来笔尖不断摩擦草稿纸的沙沙声,像是无数蚕在啃食桑叶。

叶扶摇毕竟是考过十九分的人,这点打击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更何况五十九分,比十九分多了整整四十分呢。

沉浸在骄傲情绪中的叶扶摇问裴清珣和花向阳:“走啊,去操场打球去?”

“我不去了,改错还没改完。”花向阳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才错了几道题啊?还没改完?”

“我习惯把考试做错了的题都誊抄在这个错题本上,我还没抄完。哦,对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帮我对一下,看我抄错没有?”

叶扶摇接过花向阳的试卷和错题本,对着看了一遍。

帮花向阳检查完错题本后,叶扶摇又转头对裴清珣道:“你改错改完了吧?咱俩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呀?”

“我最近课间都没时间,老师让我出一期物理主题的海报,我还得画板报呢。哎对了,你不是会画画吗?你帮我画板报吧。”

“好啊。”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课间操长跑时,叶扶摇时常会落在队伍最后。塑胶跑道蒸腾着橡胶气息,前排女生们跃动的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金色弧线。

花向阳突然回头,扯了一把叶扶摇:“快点跑,别挡后面班级的路。”

图书馆的磨砂玻璃隔间里,叶扶摇把脸埋进臂弯。墨香与旧书页的霉味在鼻腔交织,直到闭馆提示音惊醒他。他被裴清珣和花向阳拉来图书馆上自习,但他刚坐下不久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摊开的习题册上多了枚银杏叶形状的便签,叶脉间填满蓝色批注,字迹像是数学课代表方清远的瘦金体。

深秋的雨水在窗棂敲出密电码,叶扶摇发现错题本里夹着张淡紫色便笺。三维函数图像被拆解成糖果包装纸般的色块,是裴清珣独有的解题风格。他转头望向走廊,双胞胎共撑一把透明雨伞走过水洼,雨滴在伞面炸成细碎冰花。

秘密像初冬的薄霜悄然凝结。晨读时英语课代表楚悠经过他桌边,牛津词典里飘落单词卡,正面是荧光笔勾画的语法重点,背面用彩色铅笔涂着加油的卡通小熊。班上的值日生轮流帮他整理凌乱的课桌。

腊月的第一场雪覆盖了教学楼天台。叶扶摇抱着习题集推开铁门,撞见班长顾南舟正在雪地上画思维导图。冻红的指尖悬在半空,积雪上的知识脉络闪着珍珠母光泽。

第93章 植树节上英雄救美

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放榜日,叶扶摇的名字跃至中游。他站在走廊拐角深呼吸,奶油蛋糕的甜香从教室飘来。推开门瞬间,彩带金雨般倾泻,三十七个保温杯在课桌上摆成星环,每个杯身都贴着姓名贴那是初一年级独特的庆贺仪式。

花向阳把薄荷糖抛进他的卫衣帽兜,方清远用投影笔在天花板投射出庆祝烟花,楚悠藏在人群最后,悄悄将进步奖章别在他书包带上。

暮色漫进教室时,叶扶摇发现储物柜里塞满手写笔记。生物图谱上爬着Q版细胞,历史时间轴化作卡通列车,就连最枯燥的政治提纲都被画成冒险地图。窗台上不知谁放的绿萝抽出新芽,藤蔓沿着钢制书架攀爬,在满室暮光中织就一张温柔的网。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初春的风还带着微凉的湿意,拂过田野时,泥土的腥气混着青草的清香在空气中浮动。远处的山峦仍蒙着一层淡青色的薄雾,像未干的宣纸晕染开的水墨。田埂边的野樱零星开了几簇,粉白的花瓣被风一撩,便簌簌地落在新翻的褐土上。

云顶国际学校组织学生们来到A市郊区参加植树节义务劳动活动。

每个年级的学生都很兴奋,他们三三两两散落在田垄间,铁锹插入土壤的闷响此起彼伏。

叶扶摇蹲在刚挖好的土坑旁,指尖蹭了点泥,湿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捏泥巴的触觉。

裴清珣在不远处挥锹铲土,动作利落得像在削一块黄油,偶尔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黏在眉骨上。

花向阳则半跪在地上,小心地将树苗的根部摆正,手指轻轻拨开纠缠的须根,像是在梳理一匹绸缎。

远处的老农背着手踱步,偶尔指点几句,布满茧子的手掌在树苗主干上轻轻一捏,便知道它能否成活。

班长顾南舟正低头记录每棵树的位置,铅笔在表格上沙沙划过,偶尔被风吹乱的刘海遮住视线,他便随手一拨,继续专注地书写。

太阳渐渐爬高,温度升了上来,有人脱了外套系在腰间,有人摘下帽子扇风。

楚悠蹲在树坑边,指尖轻轻抚过树苗嫩绿的芽尖,像是在确认一个新生命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