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婉伊到底说了什么。”顾菌心中想着,烦躁不已,但眼下,见澹容如此也不能置之不理,她方要上前,忽而“哐”地一声,木门被撞开的声音,澹容一怔,住了声,抬了眼,顾菌回身往声响处看去,见白姝正手持着碎了的花瓶,一副像是要冲出来的模样。

“你......她要干什么?”澹容皱眉看了白姝一眼,又瞥向顾菌,顾菌瞪大眼看着白姝方反应过来,忙作揖说:“无事,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不过是砸碎了一个花瓶,估计不知该怎么办了。”

说毕,顾菌瞥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害怕发抖的宫人,宫人忙不迭上前扶住澹容,引她回屋,澹容仿若失了魂似的仍由人牵着她,顾菌眼看她回了房,忙向白姝走去,夺下了她手中的碎花瓶。

“抱歉,我......我以为她说......抱歉。”白姝脸上还有些后怕,顾菌牵过她鲜血淋漓的手,又是心疼又是责备:“行了,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我去找郎中来看一下你的伤。”

说毕,顾菌便掏出手帕替白姝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但这血却根本止不住,像是流不尽似地浸湿了手帕,顾菌这才注意到不对,又见白姝唇色苍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知这一定是割到要紧的经脉了。

“姝儿,你看着我。”顾菌说话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她一边按住白姝血流不止的伤口,一边对侍立在侧的婢女道:“快去叫郎中来!快点!”

婢女也看出不对,慌忙地拔腿就跑了起来,顾菌急得眼眶通红,白姝有气无力地安抚着说:“小姐,我没事,你不用急。”

顾菌硬生生将泪憋了回去,强笑着说:“嗯,你当然没事,是我多心了,不多叫个郎中来看总归是好些,我先抱你回屋。”说着顾菌便将白姝抱了起来,将她轻轻放于软塌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顾菌责备的话到了嘴边说了一半又停住了“我刚才拿了点心来的,不过掉地上了,等会儿我再叫人去做新的,你先陪......我先陪你说说话再去吧。”

白姝点点头,低眉看着顾菌,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顾菌怕得说不出话,她不断地用衣衫擦拭着白姝手腕上流出的血。

“小姐,血好像一直止不住,我太蠢了,我有一句话想说......”

“谢天谢地,红莹姑娘正好觉得身子不爽叫了郎中!”婢女火急火燎地带了郎中来,顾菌忙松开手,让郎中来为白姝止血。

“这须得桑白皮线缝合才行啊。”郎中说毕面露难色,顾菌问:“怎么?这线难找吗?”

郎中摇头:“那倒不是,这线我倒是有,只是不知姑娘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疼痛。”

顾菌怒了:“何须多言,受得住受不住也得试试,要不等着血流尽了吗?”

郎中忙点头,即刻便拿出针线,一旁的侍婢都不忍心看了,白姝也面露惧色,但并未多说什么,顾菌忙过去坐在她身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说:“不管怎么说,这顿疼是躲不过。”

白姝面色惨白,用一对泠泠白露般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顾菌很是可怜,她神色不安,但也没有闪躲:“我知道。”

红莹因身子不爽,丫鬟不敢惊扰她,她听了消息来时,史婉伊已在门外等着了。

“怎么样了?”红莹问。

史婉伊脸色难看无比,说话声音沉沉的:“应该是好了,才刚的惨叫声差点把房顶都要掀了。”

方说着,郎中从屋中出来了,满头大汗,一边走着一边嘱咐着顾菌要外敷内服的药,红莹和史婉伊远远地看了白姝一眼,见她已然疼地昏了过去。又问了侍立在侧的丫鬟,得知了白姝至少性命无忧便走了。

顾菌一直将郎中送至垂花门,又封了赏银,让人叫了车,方才回竹兰阁。

“都下去吧。”顾菌让侍立在侧的丫鬟都退了下去,自己守在一旁,她静静注视着白姝,小心地注意着她的伤处,将她抱回床上,自己方脱了鞋准备陪在她身侧,一转眼瞥见放在香几上的青瓷花瓶,又想起方才之事,心中后怕,便又下了床,将那花瓶拿下,想要扔出去。

“这花瓶招惹你了?”顾菌将花瓶掷了出去,正巧李若水走来险些被砸了个正着,但说这话的人并不是李若水。

褚瑶清冷姣美的脸上粉饰了浓妆的妆痕,璀璨的珠宝头饰更点缀的她明艳动人,微微隆起的腹部依旧掩盖不住袅娜的身姿,顾菌在她入目的一瞬险些忘却了呼吸。

第0048章 第四十五章:皇兄妹顾府相见,顾褚李久别重逢

还能在顾府和褚瑶相见,这是顾菌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如今褚瑶真真切切地站在了她面前,她就如同那木雕的人偶,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瑶儿的表姐真是好刚性,果真是亲表姐妹,像你。”皇上的一句提醒让顾菌如梦初醒,褚瑶身后一行密密麻麻的宫人仪仗也赫然入目,她连忙稽首,道:“顾菌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请淑贵妃娘娘安,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不知皇上娘娘千金贵体下降于鄙府,所以有失远迎,还望皇上娘娘恕罪。”

皇上笑道:“表姐请起,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这样的话。”说着伺候在侧的太监便上前要扶顾菌起身,顾菌谢过后自行起身了。

褚瑶看着顾菌问:“皇上要见公主,把公主请出来吧。”

顾菌应声点头,她低着头,刻意地将头侧偏着不往褚瑶那看。

“不必麻烦了,带朕去见她。”皇上说,顾菌应声后将几人带往澹容的房舍,她因惦记着方才之事,敲门前先喊了一声:“殿下,皇上特来看您。”

来迎门的是澹容身边的宫人,顾菌觑着她脸色不是很好,估计澹容还没缓过神,结果方踏进屋,果不其然澹容正在自斟酒喝,皇上走到跟前了也未起身见礼。

伺候澹容的宫人吓得直抖,不停地小声提醒着:“公主,皇上来了。”

顾菌侧过身退到了皇上身后,见澹容抬起头,乜斜着眼看向皇上的一刹似乎愣了一下,她蹙了蹙眉,眼皮子抖了抖眼眶便红了,似乎是为了掩饰红了的眼圈,她忙低下头用手拭眼,但兴许是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便又放下了手,晌许顾菌听到了一丝抽气的声音。

“二哥。”澹容的声音明显有些哑了,皇上矗立着一言未发,晌许他身旁方太监撤身说:“贵妃娘娘、姑娘们都出来吧。”众人都随那太监退了出去,房内只留了澹容和皇上二人。

“公公也累了吧,进来喝杯茶吧?”顾菌出了房,便对那太监说,总理太监忙指着门摆了摆手,说:“小姐还是带着贵妃娘娘下去歇息吧,奴才还得在这听差呢。”

一旁李若水从荷包里拿了些赏银给公公,总理太监喜笑颜开,顾菌带着褚瑶和李若水进了东厢房,让人备好了点心茶水,便将人都遣了出去。

“哎,你怎么回事?怄气呢?”李若水见顾菌一直偏着头不看褚瑶,扯了扯她的衣袖。

褚瑶的眼珠子在房内梭巡了一番,看向顾菌,问:“怎么把厢房收拾出来了?正房我不配进了?”

顾菌因想着白姝还在正房昏睡着,带褚瑶进去了,她也不能安然地在那睡着,若叫她起来又怕牵动了伤口,所以才把褚瑶带到厢房来了。

“她那房平时糟蹋地像是狗窝似的,不去也罢,还不如这干净呢。”还没等顾菌开口,李若水先打了个圆场。

褚瑶瞥了一眼顾菌,又看向李若水:“这次来顾府机会难得,一是皇上也正担心澹容想要来看她,二是我有孕在身,皇上难免迁就我些,我想回褚府看看,就跟着来了,但我要来也并不是特地为了看谁。”

说着她话音顿了顿:“若水姐姐,你要养宠嬖,非把皇后身边的人掳走干什么,现在她来问我了。”

李若水正喝着茶,险些茶杯都脱了手,忙道:“你是说吴簪儿么?她不是澹容的人么?”

褚瑶端起茶盅说:“我不知道。”

李若水放下茶盅,起身走了两步望了望守在房外的女史,见都垂头无精打采地并不关心屋内人,方有些放心,她又撤步向褚瑶走近,凑在她的耳边将吴簪儿对她说得话向褚瑶说清了,顾菌在一旁也听了个大概。

“皇后对这人如此紧张,那看来这个吴氏说得确实不可不信了。”李若水说毕顾菌一下坐不住站了起来,褚瑶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说:“那如今澹容被太后厌弃撵出了宫,皇后与她的如意算盘也作废了,又有什么好慌乱的呢?”

李若水不以为然,说:“有了害人的心就难说皇后今后不会对你做什么,再说澹容只是暂居顾府,皇上这么关心她,以后一定是要回去的,你不先下手为强,趁她病要她命,以后两个黄鼠狼凑到一块,是你能应付得了的吗?”

褚瑶被她这说法逗笑了,道:“这你不必担心了,皇后那我已经做好对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