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方就坐,秀香本该在一旁站着,或直接出去,但顾菌不让,非让她一同坐下,这秀香哪敢,好说歹说,最后只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下了。

“褚二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秀香是我的人。”说的时候顾菌特意把重音放在了“我的人”上。

褚瑶用手帕擦了擦发髻上的雨水,说:“我知道顾大小姐与秀香感情深厚,但我这确确实实有要紧事要与你说,所以还请顾小姐将秀香请出去可好。”

这话说道这份上,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对一个婢女用“请”字,顾菌也不能再不顾褚瑶的面子,给了个眼色给秀香,秀香便起身出去了。

顾菌目送秀香出去后,转头看向褚瑶,问:“二姑娘有何事呢?”

澄澈的双眼定定地看着顾菌那张完好的脸,这确确实实是顾菌的脸,身子也确确实实是顾菌的身子,但说话行事却与顾菌差太多了。

“我不相信会有人一日不见就会性情大变,你虽然是顾姐姐的身子,但你绝不是我的那个顾姐姐。”说着电光石火间,褚瑶手中就有了一把刀,还未等顾菌反应过来,这把刀便要到了顾菌的喉间。

但顾菌比褚瑶多活了几年不是白活,现在又是在年轻的身体内,怎么可能被褚瑶轻易拿下,她在刀锋险些要触上自己的脖子时,徒手抓住了刀刃,然后猛地一用力将褚瑶拉了过来,褚瑶还手迎击反倒被她抓住了手腕,刀柄从手中脱落,顾菌双手抓住褚瑶的手腕,一只手还留着鲜血,在褚瑶下一秒踢击就要过来时,一个翻身,将褚瑶压在了身下。

“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顾姐姐弄到哪里去了!”褚瑶声嘶力竭地喊着,顾菌怕把人引进来,让人误会,急的脸通红,说:“我就是顾菌,你不要喊!”

可褚瑶不信,张口欲要喊出声,声音还未发出来,嘴先被堵住了,一个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

“当啷”一声,花瓶落地,碎了一地,褚瑶霎时脑子一片空白,但潜意识里还想着要反击,她在顾菌唇上咬了一下,顾菌吃痛也没有放开她,反抱的更紧了,湿滑的舌头长驱直入进褚瑶的口腔,挟制着她的身体,直吻得她说不出话。

第0004章 第三章:褚翠羽心生疑念,软秀香心忧顾菌

秀香听见屋内的响动,忙过来敲门,问:“小姐,怎么了?”

屋内顾菌的唇离开了褚瑶,手捂着她的嘴把她按在身下,褚瑶到底娇弱些,被她轻轻松松就压制住了。

“无事,我刚刚不小心摔了烛台,现在我与褚二小姐还有话讲,待会儿你们再进来收拾。”顾菌隔门喊道。

待门外没了动静,顾菌才低头看向褚瑶,褚瑶被她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褚瑶,你发什么疯,你说我不是顾菌,你先拿出证据,否则你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见,刚才做得事情我也当没发生,赶紧给我滚。”顾菌掐着褚瑶的下巴,目光略有些狠戾,褚瑶做她女宠的那几年,她已然应付惯了褚瑶各种胡闹冷脸。

褚瑶怔怔地看着顾菌说不出话,明明眼前人的皮囊确确实实就是顾菌,但却让她感到十分生疏。

“你别喊,我就放开你。”顾菌说。

褚瑶看着她,四肢被辖制着,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顾菌松了口气,放开了她,她抓过刀刃的手鲜血未止,但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看了看伤处,然后汗巾帕子随手扎了一下。

褚瑶的衣服也被顾菌的鲜血染脏了,她看着顾菌不说话,眼中十分空洞。

“你的衣服怎么办?”顾菌目光落在褚瑶衣服上的血渍上。

“我会解释。”褚瑶回过神,低眉看着自己脏污的袖口,又看了看顾菌的伤处:“管好你自己的伤吧。”

说罢,起身离去,顾菌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褚瑶走后,秀香没一会儿进屋,看地上碎了的青花烛台,正要收拾了,一抬眼又看见了顾菌手上的伤,和染红了衣袖的血。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样,流了这么多血?我.....我这就去叫大夫。”秀香放下收拾起来的碎片,忙要出去叫大夫,顾菌一把拉住了她,说:“不用了,我没事,洗洗拿点金疮药来敷上,包扎一下就行了,别惊动了其他人。”

秀香略有纳闷,但还是照做了,赶忙去拿了些金疮药,又从小柜中拿出几块帕子换下了顾菌胡乱缠在手上的那个。

顾菌把手放在炕桌上,让秀香为自己包扎,一开始包扎时还好好的,包着包着秀香便呜咽起来,哭声软软糯糯,顾菌凝睇了她一会儿,安抚说:“我真没事,你不用为这个哭。”

“可是,小姐......”秀香看着顾菌的伤手,眼泪倏地又下来了,顾菌说什么也止不住她的泪,拿她无法,待她为自己包好伤口,把她揽入了怀中,亲了亲她的眉梢,拉过一个拐枕依靠着,又拉过被衾搂着她一起盖着。

被顾菌这样搂着,秀香好受了些,方停住了抽泣,顾菌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问:“方才褚珙和我讲,说是要接你过门,纳做良妾,还备了厚礼。”

说毕,秀香抓着顾菌的衣袖,问:“小姐,你要把我送给他么?”

顾菌道:“你愿意去吗?”

秀香睫毛微颤,道:“不愿意。”

顾菌便说:“不去便不去,我也不愿让你去。”

褚珙褚瑶留在顾府,晚上摆菜前还没走,顾雍把褚珙请进房内,说清了顾菌不愿把秀香赠出去,褚珙也不强要了,悻悻而归。

临走还把褚瑶托付下了,说:“我妹妹与顾姑娘素来交情就好,家中事也不用烦她,所以小妹想在这留宿些时日。”

这点顾雍还是答应的了的,毕竟顾褚两家世交,褚瑶也常在顾家留宿。

往常褚瑶留宿都是安排在竹兰阁的暖阁里,或与顾菌同睡一床,这次顾雍也没多考虑,把褚瑶安排在了竹兰阁。

顾菌一开始还觉得行动多有不便,后转念一想,自己一开始和秀香媾交媾不也就是为了让褚瑶看见死心,于是行事不但不加收敛,反而越发明目张胆。

譬如说,褚瑶吃完晌饭,想回屋歇一歇,刚一推门,屋里顾菌正抱着秀香你侬我侬,相互缠绵,褚瑶当即脸一黑,关上门就走了。

又譬如说,一日褚瑶正坐在小池塘边的亭子里观景,忽而一眼就看见那顾菌搂着秀香也在对面的亭子里观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十分亲密,褚瑶脸又一青离了亭子。

这样几日,风声不免传到了别人耳中,顾家独女好磨镜的消息不胫而走,此事在蓉城传得沸沸扬扬,世家们都当个笑话看。

顾雍从小厮那知她有磨镜这一癖好,顾雍对他养的几个清客相公说:“我女儿定是男儿魂投错了女儿身,我看这样倒好,男子身子污浊,女子性子柔弱,我家小女二者结合,是确确实实的女公子,以后定会在这满是污烟浊气的世道创出一番事业。”

清客相公当面应和,背地里却与旁人一同诋毁顾家小姐,顾雍知道后把他叫到家院,当着一众议论主子的婆子杂役的面,用麻绳把他的腰拴在马车拖了整整一天,顾家家仆被迫站在院里看了一天,听了一天惨叫求饶,直到人死了顾雍还不放过,直到次日清晓,身子衣服都被拖烂了才叫人裹了卷破席子扔出去。

“区区一个篾片,胆敢背地里议论主子,以下犯上,以后倘若再有人不安分守己,胡诌乱道,扯是搬非,同他下场一样!”

平日里顾雍都是恩多罚少,性子向来随和,从不重罚下人,这次严惩了身旁服侍的清客,众仆人都敛声屏气,一动不敢动。

这个死了,顾雍又请了几个,那以后顾家再也无人敢议论编排顾菌。

清客相公死的那日,顾菌特意去看了,见他死得凄惨,已然面容模糊,看不出人样了,叫人好歹把他入了殓,封了银子送回了本家。

那日处理了清客相公的事情,顾菌要回公中报账,去时见褚瑶左手拎着白玉执壶,右手拿着白玉爵坐在门斗下自己给自己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