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多年的情分?,是?就要断在今日了吗?
幸好,理国府从父亲起就远离了纷争,从不参与任何?有风险的事。大哥也没?被?老爷说动,一同劝谏陛下。
今次,应牵连不到温家。
温夫人眼中干涩无泪。
她?缓缓看?向?窗外。
广宜公主将一切都瞒住了她?,但?宝庆县主对明遥,真能?做到守口如瓶、一字不提吗?
明遥她?……知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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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遥正在高?兴。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高?兴。
虽然观言将丹凤门外的事讲的清清楚楚,她?能?想象得到,安国公被?广宜公主骂到气急败坏却无法反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她?更知道温夫人与广宜公主是?自幼三十多年的好友,安国公难免有所迁怒,温夫人会无辜受气。可她?就是?非常、非常地高?兴。
她?是?在担心着温夫人,可是?,她?也要坦诚告诉自己,这份担心并没?有影响她?的快乐!
她?喜欢看?到安国公倒霉啊!
更喜欢安国公的不幸里有她?出的一份力!
她?已经做到了前十几年都不敢想的、即便正在做了也不敢期待结果的事:让安国公吃亏,那她?,是?否还能?更进一步
不,不要想。
纪明遥让自己冷静。
不能?确定绝对可以?做到的事,甚至,是?毫无把握的事,就不要去想结果,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缓步行到后罩房一间偏室内,纪明遥给姨娘上了三炷香。
“姨娘沈氏之位”六个?字,正安静、温柔地与她?对望。
她?不知姨娘的本名,只知安国公会称呼她?是?“玉笙”。
她?不在乎死后是?否受人香火,但?姨娘应会在意。她?不想姨娘在九泉之下,还日日听见“主子”给她?改的名字。
所以?,她?只写,“姨娘沈氏”。
在安国府,温夫人已经尽力给她?空间和机会,让她?缅怀姨娘,但?她?不能?在任何?一间屋子里单独供奉姨娘的灵位,只能?在开宗祠和姨娘忌日之时,正式给她?上一次香。
或许在理国府也不能?吧。
幸好,她?到了崔家。
纪明遥虔诚阖上双目。
姨娘姨娘!若你在听,请告诉崔珏的娘,她?的孩子,真的长成了一个?非常好的、会对百姓和世界有用的人!
妈妈,我?在新的世界活得很好!有很多人喜欢我?、爱着我?,对我?好!我?也有了喜欢的人哎!他长得很好看?,还什么都会,还教会了我?骑马!如果你能?见到,一定也会喜欢他!
这次我?一定会活到老!
香火燃毕。
纪明遥走出内室。
宝庆县主的侍女恰好赶至,恭敬回了话。
“请宝庆姐姐只管来,为什么不来?”纪明遥笑,“她?突然不来,才叫人更起疑心呢!”
宝庆姐姐上次问她?,是?否想好了站在哪一边。
但?其实,回想这段时日,在宝庆姐姐替她?拨开迷雾之前,她?已经在向?她?想要的方向?走过去了。
向谁请教
扬州府, 城东沈家。
今日是个?大晴天,太阳明晃晃挂着,日光透过窗纸, 照得屋内一片亮堂。
沈家老太太平平薄薄躺在床上。她浑身不动, 只?有眼皮在微微颤抖。
老母亲病床前,兄弟三人已经商议了两个?时辰,该怎么分家业。
沈老大的面色如他的袍子一样, 散发着淡淡的灰意。
他没?什么野心?,更没?太大胆子, 从京里逃出来后,只?想全家人从此平安和乐,这些年生意做得不算很大,就是把家底全折变了, 也不过一万多银子, 大半是房产地亩, 一半压在生意上周转,全是绸缎布匹等货物,所有能拿出手的现银, 只?有一千出头?。
但他要给?两个?弟弟分出去三千银子。
没?奈何, 他只?能提出,拿田宅或生意上的东西抵。
他本以为,两个?兄弟定会都要土地, 结果?二弟和三弟商量过后, 三弟只?要五百银子和价值一千的田产, 二弟只?要剩的银子和能凑满一千五百两的货物?
这可比沈老大一开始想的好太多!
虽然肉疼, 他也忙叫自己老婆和二妹妹回来,又让去找了二妹夫过来, 一起?作个?见?证。
沈二妹夫的祖父曾为举人,父亲是个?秀才,家里颇过得去。他自己从小读书,虽还没?有功名在身,也认真读了些圣贤之书在肚子里,家里又人口简单,早与一位叔叔各自分家过活了。家中?上只?有父母二人,下只?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父母感?情还算融洽,兄弟姐妹之间也都和睦。
沈二妹虽无花容月貌,却能称得上清秀佳人。她又识文断字,虽无诗才,心?中?也记得几百首诗词,且女红极好,性情温婉安静,孝顺公婆,持家有方。沈二妹夫娶了她,便似司马相如初得了卓文君一般的敬爱,现已成婚五年有余,夫妻二人仍如新婚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