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宋镜说道:“只听别人提起过。”

欧阳晓笑了:“那该知道……我现在的母亲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吧。”

宋镜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什么?”

欧阳晓仿若自言自语:“原来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肯定会有好事者跟你说的。毕竟,那可是非常出名的事情呢。”

宋镜担忧地抓住了欧阳晓的袖子,一个不小心,冰淇淋掉在了地上。

欧阳晓说:“美丽的母亲留不住变心的父亲,嫉妒啃噬她的心,每天每天都仿佛活在地狱中,却忍不住带着期盼那个人会回头看自己一眼……这样的想法,终于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磨到一点一滴都不剩。年幼的儿子什么事都不懂,扯着母亲的裤脚哭着要爸爸……在母亲问话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父亲……崩溃掉的母亲,不,应该说疯掉的母亲煮了孩子最喜欢的莲子粥……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莲子粥味道很奇怪,我一点都不想吃……不过母亲的神色更可怕,我委委屈屈地喝着,却又被一把拍开……母亲疯了把剩下的莲子粥都喝掉了……她真的好可怕……拿着刀走来走去,又把门锁上打开,最后……突然倒下去……”

宋镜捂住欧阳晓的嘴,眼睛望着他:“不要再说了。”

欧阳晓大大的眼睛里注满了泪水,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用很平静的似乎是用来说“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啊”的语气叙述这件事情,这样的欧阳晓让宋镜心痛。

欧阳晓平静地拉下宋镜的手握住,继续笑着说:“母亲就这么死掉了,父亲还是娶了其他人呢。真是好笑啊!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执着什么,明明那个男人一点让人觉得‘啊,这个男人真的很不错,很可靠’的地方都没有……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呢?不惜杀死年幼的孩子让那个人记住她一辈子……长大后,再看她留下的遗书,我……”他看着宋镜,“我啊,一直喜欢认定了目标就不会放弃的人呢。非常非常地喜欢,喜欢到……忍不住想要杀死对方让对方永远属于自己的地步。”

宋镜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扯着欧阳晓坐下,然后她把头放在了他膝盖上。

“绝对不可以放弃哟。”

宋镜轻轻地嗯了一声。

早春的桃花已经盛开过一轮,枝头零落,异样凄美。白色的大蝴蝶飞在空中,越飞越高,迎着风,很自由。宋镜轻轻地靠在欧阳晓的膝盖上,默默地流泪。那些无法言喻的伤悲只有哭出来才能得到释放,而他已经无法流泪,那么她代替他好好地哭上一场。

“呀――”

小孩子发出惊叫声。

宋镜看着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云层里的大蝴蝶,轻轻地说了句:“自由了呢。”

该怎么说该怎么说该怎么说……

等待的凄楚似乎不存在了,宋镜真正走进了欧阳晓的内心最深处。从此以后,乖乖地认命,好好地……如果可以永远在一起,不,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呢。本该轻狂的年少,在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被磨去棱角,沉静,沉着,冷静。不是厌倦,而是宛如酒越陈越烈。激烈的感情爆发出来,不亚于一场六级地震。

她比谁都明白啊!不爱说话的欧阳晓,从来将自己隐藏的好好的欧阳晓,如今对她说出这番话经过了多少挣扎。

那么骄傲的人呵!

四月到六月,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宋镜的弟弟不愿意上高中跟家里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三天,归来让父母妥协。另外一件大事是,宋镜他们家搬到了城里。而欧阳晓,他们家早就在城里落户。

那天,欧阳晓将宋镜带回了家里。宋镜见到了那个女人,明明年过四十却还像个少女般青春活力。欧阳晓跟她的感情似乎很好,笑眯眯地打闹嬉笑。等回到屋里,欧阳晓却这样平淡地说:“反正是既定事实,我为什么要为难她来让我自己更加不幸福呢?”

如果有一面镜子,那么,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真实欧阳晓肯定是个阴沉黑暗阴险的危险人物吧。

这样的欧阳晓只是让宋镜离他更近了,尽可能地表示安慰,那几乎是本能。

***

“嗯?”

“什么?”欧阳晓从书本中抬头。

“没什么。”宋镜继续做语文阅读题目。

过了一会儿,宋镜忍不住拿笔戳戳欧阳晓的胳膊:“喂!”

“嗯?怎么?”

“我们很幸运对不对?”

“嗯?”

宋镜敛眉,轻声地说道:“我们呢,不是仇敌世家,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我们可以很单纯地……”

宋镜没往下说,欧阳晓明白她的意思,松开握笔的手抓住宋镜的手,捏了捏,然后说:“嗯。”

我们如此地幸运,在很年少的时候相遇。那个时候,我们很纯真,相信很多事情。还有,我喜欢你呢,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到为了你可以放弃全世界。可是啊,我那么幸运。你不需要我放弃全世界,因为你也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我。我们互相喜欢,就是这个世界发生过的最美好的事情了。

从四月开始,从欧阳晓找到宋镜后,他们每个星期六星期天都要见面。很沉默地坐在一起,很沉默地做题背书。时光更沉默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

马上就星期六了呢。

以前从未觉得星期六是一个令人欢喜的日子,可现在越靠近这个日子,宋镜脸上的笑容越多,收也收不住。甜甜傻傻的笑,那么幸福。欧阳晓是小王子,而宋镜是被驯服的小狐狸,星期六变成不一样的稻田。

“欧阳晓。”沉静走在身侧的女孩子连名带姓地唤他,他微微侧头看她,她穿着白色的衬衫打着黑色领带,还有百褶裙,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前方。

“什么?”

她只是再次唤他的名:“欧阳晓。”

“嗯。”

“欧阳晓。”

“嗯。”

“欧阳晓。”

“嗯。我在这里。”

她不作声了。

***

“阿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