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歪着头思考了几秒，突然一个转身, 用屁股对着医疗室方向，尾巴倔强地?翘着。训导员看着爱犬这?副模样，心里发软, 但还是狠下心, 拽了拽牵引绳。

一人一犬就这?样在走廊上僵持不下，隔着牵引绳拔河。

然而训导员只要一想到，闪电或许是生病了, 就狠不下心给闪电下强制命令。

最?后他只能趁闪电不注意?, 一把捞起来, 扛着几十斤的大狗往医务室狂奔。

闪电喜欢这?样的“玩耍”。

在迅捷的风中，呜嗷呜嗷叫着。

张着的嘴里舌头耷拉在一边, 口水随着舌尖全都滴到训导员脖子上。

训导员：“……”

黏糊糊地?抹了一把，顾不上嫌弃，哭笑不得?地?把狗子交给了医生。

已经到了医务室, 闪电自知逃过不，恹恹地?任由摆布，让张嘴张嘴，让抬爪抬爪。

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抽血，当?针头刺入皮肤时，它幽怨地?瞥了训导员一眼，仿佛在说："说好的不打针呢？"

训导员被那小眼神看得?心虚，摸了摸鼻子。他解开外套，将自家狗子大头夹进?腋下，包在外套里。

“乖啊乖啊，咱看不到就不疼了。”

医生知道这?次体检的前因后果，也没有因为只是一场网上闹剧就轻描淡写走过场。

他在警犬基地?工作，最?是知道犬只和训导员之间的感情。

很?多训导员由于陪伴多年的警犬牺牲之后根本走不出来，无法?带新的犬。

工作犬的工作是人类强加给犬只的，让它们?以为人类服务而活着，这?本就不是犬只的义务。

作为兽医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照顾好经自己手的每一只狗狗。

这?次检查，算是带着答案做题。

每个环节都格外小心。

经过反复对比排查，医生找到了那个隐藏在这?具貌似健康犬只身体中的那个bug。

竟然真的有问题。

这?也太巧合了。

医生不免取下眼镜擦去上面的尘雾，再次去看手中的结果。

训导员见他长时间不语早就等不及了。

“林大夫，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医生将MRI片插上灯箱，片子上交错的白线像蛛网裹住嗅球。

“嗅觉神经鞘膜瘤，不算罕见症。但治愈率不算高，一是不容易察觉，从潜伏期到发病，短则3个月，最?长不超过半年。二是手术困难，即使成功摘瘤也容易伤及脑神经和视神经。”林医生指指灯箱上的一个部分，“按目前这?个肿瘤的大小，理?论上已经压迫到了嗅觉神经，影响到了嗅觉。”

“可是……”训导员愣愣的，“两个星期前的考核中，闪电的成绩是满分。”

"满分是因为它把错误都修正了。"林医生调出刚才用来研究的训练录像，快进?画面里闪电反复绕开目标货柜，却在最?后一刻急转冲入，"闪电很?聪明，它懂得?什?么是考核，它也能进?行任务分析，你看，它这?个行为其实无法?确定目标在那个货柜中，但仍然用排除法?弥补嗅觉缺失。"

训导员喉咙有些哽：“我当?时还以为它是在不满我早上搜走了它藏在狗窝里的玩具，那天考核完以后我还因为它的不完美动作，扣了它三天的零食。”

闪电感知到了训导员的情绪，趴在诊疗台上的它抬头舔了舔训导员的手指。

训导员的手顺势抓进?它的毛发，来回抚摸安抚。

林医生又?开始分析闪电的病情。

训导员打断：“你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懂，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治，治愈率多高？”

林医生扶了下眼镜：“……发现的早，还可以进?行手术治疗，保命不成问题。但你也看到了这?肿瘤形状的异常，以及它的神经粘连性，按临床案例，有50%左右的几率留下后遗症。失去嗅觉、失明、或者直接变傻。”

训导员摸摸一无所知的闪电的头，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没事儿?，能活着就行。”

掌心能摸到闪电后脑那块硬币大小的疤那是去年在化工厂爆炸中留下的功勋章，那次以闪电的敏捷本可以躲开掉下来的钢筋，是为了提示他才被擦伤的。

训导员：“本来就是傻狗，就算再傻一点应该别也不大吧。手术后如果它不能继续工作，我就转业领养它。一天几斤肉我总少不了它的。”

闪电突然动动耳朵，汪汪两声。

训导员听懂了，失笑道：“好，记得?的，还有你的酸奶。”

闪电的情况上报后，很?快批复了手术方案。

几位兽医一起研讨，模拟过各种突发情况。第二天，被饿了一整天的闪电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持续了六小时。

同基地?的其他战友都陆续来陪训导员等候。

傍晚时闪电才被推出来。

束缚带下，歪头吐舌的样子让人不忍看。只有腹部轻微的起伏昭示着它的生命体征。

疲惫的林医生宣布：“肿瘤的粘连膜剥离顺利，手术很?顺利。具体是否有后遗症需要进?行观察和考核。”

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