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欲言又止,想要开口诉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元明珠垂眉轻扫,转身对元时白道:“哥哥上次还冤枉我呢,说我不顾及姐妹情谊。可阿姐呢,不也是如此。我不过去她院中一趟,就匆匆让丫鬟来向哥哥告状。”

元时白不理会她的抱怨,只问道:“春桃,你来说。”

春桃轻垂眼眸,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她心中已不奢望,元时白会替元滢滢出头。

毕竟,府中谁不疼惜元明珠,何况是元时白这个亲哥哥。

但出乎意料的是,元时白罕见地发了脾气,他声音冷厉,不过几句话,便把元明珠问得慌了神,透露出了是彩云的主意。

“丫鬟生事,上次便应该处置,怎么生生拖到今日。”

管事的来时,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诘问。

他冷汗直冒,却不敢为自己分辨,是因为元明珠开口,才放过了彩云。

管事的忙道,要把彩云拉出去,按照背主生事的处置。元明珠怎么肯,她嚷道:“彩云自幼跟在我身边许久,我离不开她的!”

元时白冷笑道:“既是自幼跟着你,想来坏事蠢事没有少做。”

元明珠瞪圆了眼睛:“哥哥,你怎么能如此说我!”

元时白不去理会她:“此事非彩云一人之事,若非你这个主子点头,也成不了事。你若是离不开她,便跟着她去,也不必让我分出心神,来思虑该如何惩戒你。”

丫鬟偷偷使着眼色,元明珠得知元母已经赶来此处,便面露委屈道:“还不是阿姐,一只马球都不舍得给我。依我瞧着,她藏的如此深,比给情郎送的汗巾都藏的深切,莫不是防着我……”

“元明珠。”

元时白声音冷淡,却让元明珠身子一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元母匆匆赶来,元滢滢脚步慢,随后进了屋子。

元母一把将元明珠抱在怀里,心肝肉地唤着。

“不就是一只破马球吗?你早早地给了明珠,不就没这么多事。”

元滢滢红着眼睛,不发一语。

元时白出声道:“她给不了,马球已给了我。”

元母诧异,颇有些语无伦次:“这,你们怎么不早说?”

元时白轻轻摇首:“母亲现在,是要我让出来马球吗?”

元母讷讷道:“明珠着实喜爱,你若是愿意割舍……”

元时白看了一眼元滢滢,拒绝道:“这马球既是我的物件,我不会给任何人,也包括二娘子。”

元时白见元母如此维护元明珠,便道:“不问而取,是为贼。母亲疼爱明珠,便情愿看她做贼。母亲不必同我解释明珠本性如何,今日只是一时想差了云云。你是元家主母,不愿责罚明珠,我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只是那院子,大娘子不能再住了。仆人不忠,姐妹不合,以后不知要起什么乱子。我此处有一处偏院,虽然偏僻了些,也算安静,去皇宫之前,便让大娘子来此处住。”

元母知道元时白此举,已是给了自己颜面,依照元时白的性子,当着众人责备元明珠,也在情理之中。因此,她虽想着息事宁人,不让元滢滢搬来偏院,但也只得颔首同意。

元母带着元明珠离开时,元时白淡声道:“我喜安静,日后母亲和二娘子便不必来了。”

元母背影一顿,应了声好。

第40章

都城中渐起流言蜚语时,元家人并不知晓。当这些传言飘到元母耳朵里时,她面上失态,险些摔破了茶盏。

只因这次,引得都城众人议论纷纷的,不再是她那个性情如木头的大女儿,而是往日里给府中赢得诸多盛誉的二女儿。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元明珠有才无德,府中府外性情表里不一,素来仰仗自己受到的宠爱而欺辱他人,甚至不敬长姐。和那些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流言不同,这些传闻诉说的绘声绘色,将当日元明珠贸然闯进元滢滢的院子,只为了一己私欲,肆意翻找一通的细节都尽数说出,叫人不得不信。

一瞬间,元明珠由完美无瑕的美玉,有了巨大的污点瑕疵。她不问自取,宛如强盗一般的蛮横行径,更是令人望而生畏。顺心如意的元明珠,在出府游玩,和闺女们交好时,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冷眼。

若是元滢滢遭遇冷眼,只会默默忍受。但元明珠不同,在贵女们朝着她的方向低声言语时,她猛然站起身,出声质问着,几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背后议论是非,就是你们的德行吗?”

几个贵女自然不肯背上议论旁人是非的污糟名声,当即冷了脸色:“我们不过说着姐妹间的悄悄话,你做甚要怀疑我们在议论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心思不净,连嫡亲的长姐都欺负,还以为旁人同你一样呢。”

元明珠脸颊涨红:“你――”

“你长姐面团似的人物,任人揉搓捏圆也从未抱怨过委屈。你可倒好,自己做了错事,反而处处杯弓蛇影,疑心我们在说你。与其整日思虑着,旁人是否在议论你的是非,不如先端正你的言行罢。”

周围人的目光随之而来,元明珠脸皮发烫,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路脚步匆匆地回了元府。

直到元母发觉她未用晚膳,唤来丫鬟才知究竟。

元明珠见了元母,便扑进她的怀中,眼眶发红道:“彩云被处置了,如今去了哪个污糟地方都不知道。我如今又被人传成这幅模样,阿姐她可算满意了?”

娇疼了许久的女儿L,受到这般委屈,元母心疼不止。她当即便如同往常般,要人唤来元滢滢,质问一番。

丫鬟去而复返,小心翼翼地禀告着:“大娘子已搬到大爷的院子里,奴婢们进不得。”

元母恍然,是了,元滢滢已搬到元时白的偏院,她再不能像从前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可元明珠也不能平白地受了委屈,元母安抚了元明珠好一阵,亲自唤来元时白。

元时白听罢,淡淡拢眉。

“母亲以为,此事是大娘子做的?”

元母笃定道:“定然是她。那日她受了委屈,可我已经说过明珠了,她却还要毁掉明珠的名声……”

一个女子的名声何其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