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临川薄唇轻启:“依照你所言,是天道欲让我潜心修行,我照做了,你又要现身阻拦,好没道理。”

大能有口难言,游临川顺应天道,不被儿女情长所扰,确实是他心中所愿。但游临川如此这般修行下去,表面为顺从天道,实则暗含挑衅。大能隐隐后悔,不该对元滢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有元滢滢在时,游临川稍有收敛,而元滢滢离开后,游临川便锋芒毕露,无人能劝得了。

见大能沉默不语,游临川召回本命剑。他出神地想着,元滢滢能够顺利离开宗门,身上不带一点金银,只是带走了灵幽,定然有旁人帮忙。游临川搜寻了弟子之中这些时日不见踪影的人,已经笃定带走元滢滢的人就是墨旬。

有墨旬在,元滢滢的安危自然不必担忧,因此游临川没有立即去寻。他心中清楚,即使把元滢滢找回,只要元滢滢心中的忧虑不除去,他们的日子不会安稳。游临川明白他的敌人,从来不是墨旬、朱颜云云。

他仰面,日光倾泻在他的脸庞。游临川沉声道:“天道,是天道。”

墨旬带着元滢滢离开宗门,去往他事先找好的洞府,此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进出山中,都需要通过一座吊桥,所谓的桥梁是用几股麻绳揉搓成一股,彼此首尾相接,架在万丈悬崖之上。元滢滢刚进山中时,双足踏上吊桥,便双腿轻颤。她无意间瞥去,便看到幽暗的深渊,稍有不慎,就会从此处坠落。元滢滢扶着纤细的绳索,再不敢向前一步,最后是墨旬将她拦腰抱起,跨过吊桥。

元滢滢回首望着悬崖上摇摇欲坠的吊桥,心有余悸地问道,墨旬为何会找了这样一处地方。墨旬眸底轻闪,说道正是因为这里极其凶险,进出只有一条道路,才不会被人寻到。而且除了吊桥简陋,他为两人寻到的洞府可是一点都不简陋。

元滢滢看到洞府后,才明白墨旬言语中的深意。洞府周围铺满了重重叠叠的花枝,视线所及,皆是嫩绿艳红。洞府里置了一张宽阔的软榻,被褥软枕一应俱全。插花的瓷瓶、遮挡的屏风皆准备的周全。元滢滢恍然明白,为何当初自己离开宗门时,墨旬不叫她带走许多东西,只因他早已经准备好。

素白手掌抚着锦被,元滢滢开口问道,倘若当初自己不肯和墨旬离开,那他准备的这一切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墨旬淡淡笑道:“没有假如,你如今不就来了吗。”

而且墨旬既然做好了周全的打算,即使元滢滢第一次拒绝他,他也会想出第二个第三个办法,总能叫元滢滢点头同意,万不能让他的辛苦布置白费,无人享用。

离开了游临川身侧,元滢滢心感惆怅。她同游临川数十年的情分,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忘却。只是墨旬总会寻来新奇玩意儿,让她来不及细想游临川发现她离开后,会是何种反应。

连元滢滢随手带着的灵幽,墨旬都准备好了小窝,是用棉布缝制成向下凹陷的软垫,再绣上各种花样,煞是精致漂亮。有了单独的住所,灵幽倍感新奇,不像过去一般总伏在元滢滢的肩头。

香风浮动,是从花墙传来的香气。发丝被吹起,轻抚着元滢滢的脸颊,她用手指戳弄着灵幽,生出了困意。

这里俨然世外桃源,地处偏僻,难以寻找。元滢滢所能见到的只有墨旬一人,长此以往,她对墨旬生情好似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墨旬把握着分寸,没有贸然接近元滢滢,惹得她惶恐不安。即使洞府里只有他和元滢滢,哪怕墨旬生出旁的心思,元滢滢在惊讶过后,也只能依赖墨旬。

毕竟,墨旬对这里格外熟悉,元滢滢除了他,再无可以依靠信任之人。

但墨旬沉得住性子,他已经做了上万年的大妖,被封印了许久,最擅长的就是忍耐。墨旬感受到身子里另外一个躁动不安的魂魄,他清楚,原本的墨旬想要占据身子,触碰元滢滢。但修为的差距,让墨旬稍费了一些功夫,便压制住他。

墨旬可不是原身一般的楞头青,被元滢滢简单地碰了嘴唇,便念念不忘,频繁回想,惹得他对轻吻的滋味也记忆深刻。

看着轻依在秋千睡着的元滢滢,墨旬俯下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元滢滢的身子很轻,极软,让墨旬不禁疑惑地想着,这世间怎么有如此娇弱的身躯。

顺着墨旬的动作,元滢滢的脖颈微微朝后扬起,线条修长流畅,像是湖水中最美丽的天鹅。墨旬原本沉稳的脚步微顿,他拧着眉峰,仔细地打量着元滢滢。

――她确实是不可多见的美人,但只是模样动人,便能让自己凭空生出如此奇怪的反应吗。

墨旬把元滢滢放在软榻上。相比于宽阔的床榻,元滢滢的身子显得分外娇小。墨旬凝神看着睡颜恬静的元滢滢,俯下身去,褪掉她足底的绣花鞋。

她的足也是软绵绵的,同她的人一般柔软。

墨旬随手扯过猩红被褥盖在元滢滢身上,艳丽颜色倒映在她宛如瓷器般细腻白皙的脸颊。墨旬本应该转身离开,他打算的很好,即使他对元滢滢生出的心思,多半是因为受到原身情绪的影响,但墨旬既对元滢滢心存在意,就不会把她拱手让人,而是完全地占有。

但墨旬站在床榻旁,他注视元滢滢越久,心中想好的谋划便摇摇欲坠。墨旬心想,她的唇定然是绵软中带着淡淡香气,才会轻轻一吻便把原本的墨旬扰的心神不宁。

而这样柔软的唇瓣,游临川曾经吻过多少次呢。

绷紧在墨旬脑袋里的弦猛然扯断,他心底浮现出奇怪的情绪,有愤怒,有不满。但仔细回想他心中郁郁的根源,竟然是因为平白猜测着,游临川整日守着元滢滢,他定然不如自己一般忍耐,想拥着绵软的身子就揽元滢滢入怀,想轻吻元滢滢,便把她抵在洞府中的任何一处,用唇齿肆意碾磨,看着美人因为他的举动而浮现羞怯的神态。

墨旬凝神思索,似懂非懂地觉得,他此时的心绪是嫉妒。

他弯下劲腰,指腹按在殷红的唇瓣,轻轻滑动。圆润的唇珠由于墨旬的触碰,颜色越发艳丽。

墨旬怀揣着莫名生出的对于游临川的嫉妒,俯身吻上了元滢滢的唇。

这滋味不像他想象的美好,不过是简单的肌肤相触罢了,墨旬不明白原身为何惦记许久。但很快,墨旬顺着男子本能加深了轻吻,在唇齿纠缠中,终于觉出了其中妙处。

第224章

元滢滢醒来时,只觉得周身酸软,唇瓣传来轻微的痛意。她拿起菱花镜,镜中的柔唇颜色鲜艳,微微隆起。

元滢滢将身子的古怪告诉墨旬,他只道无事,劝慰元滢滢莫要多思多想,无非是因为水土不服,她才会身子有恙。墨旬往仙人果中倾注了更多的灵力,交到元滢滢手中,说道:“把这个吃掉,你身子的不适就会尽快好起来。”

仙人果被吃下,元滢滢果真觉得爽利许多。只是,她越发贪恋仙人果的滋味,每日连灵米饭都不必用,只吃上一枚仙人果,就觉得腹中充盈。

软帕轻拭着唇角,元滢滢眼睫轻眨,眸中浮现出困倦。她身子一斜,险些跌倒,被墨旬半拢在怀中。对于墨旬这些时日潜移默化的靠近,元滢滢已经习惯,因此并不抗拒。她柔柔地依偎在墨旬怀里,说话的姿态也分外慵懒。

“墨旬,我怎么变得如此嗜睡,一日要睡上好几个时辰。”

墨旬拨开散乱在元滢滢额头的青丝,眼底尽是晦暗幽深,声音中带着宽慰:“怕什么。即使你睡上一整天,我也会在旁边守着你,不让你遭受半分危险。”

元滢滢轻轻摇首:“我并非这个意思……”

话未说完,困倦便席卷了元滢滢的全身。她眼睑合拢,依靠在墨旬怀里沉沉睡去。听着她轻柔的吐息声音,墨旬不再掩饰眼底的深沉,他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元滢滢,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

“唯有你睡着了,才能完全地属于我。”

墨旬守着睡颜恬静的元滢滢,神色幽幽,他的耐性越发差了。但墨旬深知,倘若自己在元滢滢清醒时显露本来面目,露出满是占有欲的眼神,定然会吓着她。但自从那日起,墨旬和元滢滢有了几分亲近,便不能继续容忍两人之间保持着守礼的距离。墨旬想着,只有等元滢滢陷入沉睡,他才能肆意亲近。

墨旬揽着元滢滢倒在床榻,他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拥着绵软的腰肢,嗅着元滢滢身子的馨香。

明明墨旬没有吃仙人果,但只是看着元滢滢睡得香甜,他很快便觉得困倦,顺势拢着元滢滢睡着了。翌日,在元滢滢醒来之前,墨旬便抽身离开。他看着美人无知无觉的模样,心中竟浮现出不甘来。墨旬薄唇微动,想要径直挑破两人的关系,但他尚且有理智在,明白戳破之后,要么皆大欢喜,要么元滢滢怨透了他,当即便要离开此处。而结果是哪个,墨旬一时之间无法确定,但他绝不允许元滢滢可能浮现出逃离他身旁的打算。

墨旬便越发沉迷于给元滢滢喂仙人果。

仙人果本是滋补身子的好东西,但墨旬倾注灵力时,有意地令它有了迷惑心神、懈怠精神的功效,如此一来,元滢滢便会时常困倦,心绪也会被墨旬的话所影响。长此以往,元滢滢所有的言语举止都会顺从墨旬的心意,且她完全不会生出疑惑。

攀附在洞府四周的花枝,被墨旬换作了鲜艳的朱红,今日是他同元滢滢大婚之日,墨旬身穿喜服,将手中红绫的一端交到元滢滢手中。

墨旬从原身的记忆中翻找出凡人成亲的习俗,他知道礼成之后,元滢滢才完完全全归他所有。到时,他不必再简单停留在清浅的轻吻,而是能够和美人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