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大人的下场,江暮白在蔡富商的名字旁,轻勾了一个圈。陈年旧案,江暮白尽数处理完毕,他如今有闲暇来整理自己的私事。
想起那夜失控的自己,江暮白瓷白的脸颊浮现红晕。他自然是要迎娶元滢滢的,那种事情,本该是成亲之后才做,如今他们先做了,该尽快成亲才是。
媒人被请来时,以为江暮白看中了哪家闺阁女子,拍着胸脯表示,定然办成此事。江暮白年少英俊,仕途坦荡,哪家女儿会不情愿嫁给他。媒人问道,是哪家女儿,得了江暮白的欢心。
“是元滢滢。”
媒人一惊,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随席玉的夫人,元氏滢滢。”
“这……江知府,元氏她可是一个寡妇,年纪大了,如何能嫁给你?”
江暮白拢眉,他确实比元滢滢小了几岁,但律法上不曾有言,禁止夫比妻小。
见江暮白不悦,媒人连忙转了话风,说起元滢滢嫁给江暮白,便是二嫁。这二嫁有许多规矩,和头婚可是不同。婚服不能穿朱红颜色,需得穿粉色才是。娶亲的轿子不能从正门进,要从侧门抬进来。宴会也不能铺张,不然便会让人议论,二嫁还如此兴师动众……
江暮白神色越发凝重,打断媒人的话:“都是民间旧俗,无需遵循。你只需按照最好的来准备。滢滢――她是再嫁,但却是第一次嫁与我,怎么能委屈了她。”
无论元滢滢嫁过几次,总归是头一次做他的妻子,合该装扮的美丽,怎么能灰扑扑地进门。
媒人看江暮白坚持,暗道元滢滢手段好,能笼络住江暮白这般的好郎君。
媒人上门说亲时,宗以成正帮着元滢滢整理屋子。他手心一颤,怀里抱着的画轴便松散开来。
宗以成俯身捡起,看着画卷上的男女相互依偎。他没有见过随席玉,却一眼认出了他。
宗以成轻抚着画中随席玉鼻侧的红痣,突然心中了然,冷声笑道。
“原来如此。不过是一个替代罢了,难怪滢滢待你格外不同。呆儒生还以为得到了滢滢的真心,真是可笑。”
第182章
媒人紧拉着元滢滢的手,诉说着嫁给江暮白的好处。掌心的柔荑柔嫩滑腻,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倒像是金尊玉贵养大的闺阁小姐。
瞧着元滢滢的妩媚模样,媒人心中隐约明白了,为何江暮白会对一个寡妇如此的上心。
“……我说话粗糙,可你这样的身份,哪里能找到第二个和江知府一样好的儿郎?合该好好抓紧他,如此你们母子余生才能过得安逸。”
媒人话音刚落,便见宗以成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朝着元滢滢淡淡一笑,只说物件都收拾好了。
对于媒人上门的事情,宗以成没有多问,他极其懂分寸的模样,让元滢滢心口微松。待宗以成离开后,媒人轻抚着胸口,语气感慨:“这等极上品的郎君,我生平只见过江知府一个。随夫人你是何等好运气,竟然能够接连遇到两个?”
元滢滢只是抿唇柔笑,并不搭话。
宗以成把有人上门提亲,要迎娶元滢滢之事,在无意间透露给了桓?u。
桓?u的反应很是激烈,他猛然站起身,扬声道:“什么?”
桓?u满脑子都在想的是,元滢滢要嫁作他人妇了,从此以后他再不能随意地同元滢滢往来。桓?u要见元滢滢,需得她的新夫君颔首同意。若是新夫君面露不高兴,桓?u便要懂得看眼色地早早离开。心底似打翻了一壶醋,桓?u觉得异常酸涩,好半天才询问男子是谁。
“江暮白,哼,我早就看着他不安好心,竟然不知道他存着这样的心思。”
宗以成面色如常,看着对有人求取元滢滢不甚在意。只是他的手指却紧紧收拢,指骨泛起青白。一想到李文珠所说的话,宗以成眸底不禁染上戾气,想着江暮白平日里衣冠楚楚,却惯会哄骗人,直把元滢滢哄到了床榻。
宗以成轻而易举便能激起桓?u的火气:“元姑娘待江知府,和旁人总是不同的。她虽然性子温柔,但对江知府格外亲近信赖。”
桓?u拢眉,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在自己和江暮白之间,元滢滢明显更亲近江暮白。
宗以成轻轻摇首,随口猜测道:“或许是元姑娘的夫君,便是江知府这般风度翩翩的,才让她生出亲近罢。”
桓?u心乱如麻,不知听没听进去。他再难坐下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最终朝着门外走去。到了元家,看着眉眼弯弯的元滢滢,桓?u心中的质问却说不出口。
他本想说,你可曾应了江暮白的求取。但桓?u想着,他如何能询问,他又不是元滢滢的亲近之人,如何能质疑元滢滢的决定。最后,桓?u只说自己想吃米糕了。
元滢滢眸光轻闪,未曾想到桓?u如此钟爱这等吃食。还好厨房有几l块米糕,稍微热热便能端上来给桓?u用。
桓?u百无聊赖地在书房闲看,他不喜读之乎者也,本对这些书卷画册提不起兴致。但桌面的画轴摆放的极其显眼,露出一角,令人忍不住心生好奇。
长指拨开,画面被缓缓展开。
元滢滢将米糕放下,见桓?u在看画,便探首望去。她眼眸中尽是柔情:“那是夫君亲手所画,画的正是我们两个。夫君的画技是极好的,栩栩如生,叫人一眼便能认出。”
桓?u来不及酸涩元滢滢对随席玉的怀念,他目光凝重,突然想通了什么。桓?u抓紧画轴,要借回去仔细观摩。他只说钦佩随席玉的画技卓绝,想要临摹一番。
元滢滢柔声道:“夫君还有其他画作呢。”
让桓?u日夜对着她和随席玉的身影,元滢滢心中觉得不自在。
但桓?u却格外坚持:“我只喜欢这副,旁的都不要。”
元滢滢无法,只得应了他。
得知了元滢滢心中隐秘的心思,桓?u顿时感到松快。蒸热的米糕被他放进口中,轻轻咀嚼着,桓?u心想:原来江暮白没有什么特殊的,他唯一好运气的,便是生了一张和随席玉相似的脸蛋。倘若没有那张脸、那颗红痣,元滢滢恐怕根本不会理会江暮白。
桓?u微微倾身,眼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若有一人,生的模样尚可,有几l分权势,脾性还算温和,你可会亲近于他?”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元滢滢,询问的问题显得没头没脑。但元滢滢还是顺从心意回答道:“不会,萍水相逢之人,我怎么会亲近。”
眉梢眼底尽显松快,桓?u想着:是了,果真是因为脸蛋,才让江暮白在元滢滢心中有所不同。
桓?u不做犹豫,径直来到知府门前。江暮白正因为元滢滢拒绝了媒人,而凝眉沉思,他仔细咀嚼着元滢滢所说的话。
――太急切了。
这是何意?
江暮白思来想去,便觉得大概因为自己没有亲自上门,让元滢滢心中感受不到诚意。元滢滢本就是一嫁之身,对于再嫁定然是慎之再慎。而江暮白只是派媒人上门,如何能安抚她不安的心绪。江暮白暗自后悔,只怪自己太过着急,该定下良辰吉日,他亲自上门同元滢滢表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