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梦姨娘便托门道把一盒子首饰都卖掉了,给元滢滢买了时新的首饰。

元滢滢头戴镶玉珠花钗,青丝被高高挽起,末端系一条纤细的青碧色系带,姿态飘逸地垂落在脖颈两侧。

元凝霜正和闺中好友郑小姐相谈甚欢,见到了元滢滢后,不过略点一点头,而后说道:“明日府上有宴,你若是得空,可来此小聚。”

元滢滢语气轻柔:“既是嫡姐准备的宴会,那我自然是有空的。”

说罢,元滢滢便腰肢款款地离开。

郑小姐脸上的欢喜之色褪去,满脸不解地看着元凝霜:“凝霜,你为何要邀她前来。”

元凝霜神色淡淡:“宴会本就是在元府举行,怎么能够连府上的庶出姐妹,都不告诉一声呢。”

郑小姐自然清楚,若是元府有宴,却连只字片语都不告诉元滢滢,未免太过失礼。但郑小姐格外不喜元滢滢,更不想要好友元凝霜精心准备的宴会,可能被元滢滢毁掉。

听罢郑小姐的担心,元凝霜觉得好友有些杞人忧天了。在元凝霜看来,元滢滢心思浅显,让她来赴宴,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元滢滢在宴会上招蜂引蝶,对席上男子示媚讨好。

终归,依照元滢滢的心机手段,是折腾不出来什么风浪的。

宴会这天,元凝霜仪态端庄,待人接物皆是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讨好,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元凝霜此番,引得来赴宴的夫人们交口称赞。

其中有意动者,便出声询问元凝霜的生辰八字,意图给元凝霜保媒拉纤。姜氏的眉梢眼底,尽是笑意,她轻声笑道:“劳烦你的好意,但是霜儿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闻言,众人皆询问是哪一家的儿郎。

“危家的二公子,危隐青。”

“原是危二公子,如此看来,两个人倒是格外相配,男才女貌。”

姜氏心中得意,她女儿处事大方有礼,选的未来女婿,也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对象。

既迎完了客人,元凝霜便陪伴着一众年轻女眷,往后院去了。元家府宅中,有一株百年古木,生的枝干粗壮,要几人合抱才能拢住,且枝繁叶茂,树叶彼此遮掩,站在树下抬首望去,不见一丝缝隙。

女儿节刚刚过去不久,元府中还备着不少红绸缎带。城中素来有习俗,未成亲的年轻女郎,在红绸缎带上书写心愿,再抛至树梢,将红绸缎带挂在树枝,便可使得愿望成真。而这其中,女郎的红绸缎带抛的越高,便越容易将心意传递至上天,从而越容易成真。

元凝霜便将这棵古树的来历说出,果真见女郎们起了心思。元凝霜又适机送上红绸缎带,和文房四宝,女郎们皆跃跃欲试,两三人聚成一团,仔细思索着该写些什么。

丫鬟捧起细长的红绸缎带,放在元凝霜面前。

元凝霜本不欲写,但丫鬟出声劝道:“如此好的机会,小姐难道真的一点心愿都无吗?”

闻言,元凝霜的眼眸微顿,她稍做思索,便抬起毛笔。落笔时却下意识地写了一个“危”字,元凝霜索性写道――危元两家,修秦晋之好,愿夫妻和顺。

写罢,元凝霜连忙匆匆折好,唯恐令人发现了,自己写了什么心愿。

丫鬟见状,不免出声促狭道:“瞧着小姐这幅模样,倒不像是写的心愿,而是相思之苦了。”

元凝霜嘴里说着“别胡说”,但脸颊却微微发烫。

元滢滢站在桌案前,她穿着雪青色曳地长裙,衣袖处被绑带束起,挽成模样飘逸的长结。

雪白的柔荑握紧毛笔,元滢滢许久未曾落笔。她的心愿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写哪一个。

元滢滢美眸轻颤,最终只写了“富贵荣华于我身”寥寥数字。

她将红绸缎带挽紧,坠上一枚轻巧的翠绿玉石,便准备往古树的枝头抛去。

女郎们的力气轻巧,抛红绸缎带这事,往往一次不能成功,要抛上两次,三次才可以。元滢滢垂首,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红绸缎带的玉石,忽听得一阵欢呼声音传来。

元滢滢抬首看去,才看到元凝霜不知何时被众人围绕在中间。

原是元凝霜轻轻一抛,红绸缎带便飞上树梢,且飞的高高的。众人皆道,想来元凝霜此次的心愿,定然能够成功。

元滢滢攥紧手中的红绸缎带,久久未曾走上前去,把它抛上树梢。

她想着,自己要把红绸缎带抛的比元凝霜还要高,要真真切切地压上元凝霜一头。

郑小姐正为好友欢喜,余光瞥见了元滢滢,不紧蹙眉。虽然元滢滢今日,既没有惹是生非,也没有勾搭其他男子,但郑小姐总觉得元滢滢会做恶劣的事情。

她便扬声唤道:“元庶小姐,你的红绸缎带,可抛了吗?”

掌心的玉石,梗的元滢滢肌肤发痛,她轻轻摇首,露出清浅的笑意:“不着急的。”

郑小姐见不得元滢滢这幅安分的模样,便拉着元滢滢走到人群中间。她掌心碰到元滢滢柔软的腰肢,瞥见元滢滢娇媚至极的脸蛋,不禁眉心紧皱,心中暗骂了一声狐媚子,非要在今日宴会打扮的妖娆动人,定然存了不少坏心思。

郑小姐出声催促着,要元滢滢赶紧抛。

元滢滢连元凝霜都不曾看到眼中,又怎么会听郑小姐的话。在元滢滢的眼睛里,郑小姐仿佛一只聒噪的乌鸦,叽叽喳喳地吵闹个没完。

郑小姐突然道:“元庶小姐,你如今不肯抛红绸缎带,莫不是担心没有凝霜抛的高,觉得丢了脸面罢。你这可就是多思多虑了,这抛红绸缎带,要看运气等等。而且,你本就不如凝霜,就算红绸缎带抛的低了,或者根本抛不上去,也在情理之中,无人会笑话你的。”

元滢滢笑道:“好啊。”

她捏紧红绸缎带,正要抛出。

带着玉石的红绸缎带,被一只雪白的柔荑高高扬起。但它还未被抛出,便被一只宽阔的手掌接了过去,紧接着,不待元滢滢看清楚,那手掌的主人是何人,红绸缎带就朝着古树抛了过去。

只见那坠着翠绿玉石的红绸缎带,稳稳当当地挂在最高处。

元滢滢不知沈辰星是怎么抛的,不仅把她的红绸缎带抛到最高处,还打落了许多其他女郎的红绸缎带。

女郎们惊呼着,去寻自己的红绸缎带。

郑小姐握着破碎的玉石,脸色难看。

元凝霜的红绸缎带,也被打了下来。她拿着红绸缎带,走向沈辰星。

沈辰星丝毫不知,自己惹出了什么祸事,将一众女郎的希望,都摔到了地面。他径直地看着元滢滢乌黑的双眸,好奇问道:“你许的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