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蹲久了腿麻，他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那声音再次开口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什么都不想知道？”
萧连乐摇了摇头，他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开心，日子过得越糊涂就越轻松。
“那我可要说咯。”
石室的天花板一阵异动，萧连乐抬头就看见一团黑影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是只妖兽，体型中小头上有角通体玄黑，一身毛发看着非常的蓬松柔软，嘴中还叼着一把梳子。
妖兽向他靠近，吐出嘴中的梳子，往他面前一躺道：“帮我梳梳毛吧，反正你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
它软在地上，前后肢都大大伸直敞开，肚皮无所畏惧的向上翻着，祥云状的尾巴上翻遮挡着隐私，萧连乐看着它，就像看见了一块铺开的毛绒地毯。
内心略微挣扎一下后，萧连乐捏着梳齿，用妖兽的毛将梳柄上的口水蹭了个干净。他替妖兽梳起毛来，手感顺滑一梳到底，就是毛掉的有点多。
他团着梳下的浮毛，翻躺在地上的妖兽开口道：“让我想想从哪开始和你讲。”
“从你原定的人生好了！你可是要当上统一两界，斩杀魔尊的仙君呢。”
萧连乐梳毛的手没停，妖兽的嘴也没停：“魔尊卧底宗门，残杀人修，侵踏仙门世家，修仙界拼死抵抗死伤无数血流成河。而你，我们的大仙君就是拯救修仙界的希望。”
萧连乐的手顿住，他缓了一下又继续梳着道：“我当仙君要多死那么多人吗，那不当也挺好。”
妖兽略微左翻了些继续说道：“唔，魔尊改了性子死的人是少了很多。但反正你现在也当不了，元婴碎了到现在都没修好，怎么当仙君。”
这妖兽不是狗却挺会狗叫，萧连乐梳毛的力度大了些，扯下的毛粘在衣服上怎么都理不干净。
“会痛的！”那妖兽立刻就叫了起来，往旁边挪了两下躲开萧连乐伸来的手道：“你跟我撒什么气，你去怪你的师尊啊。”
“他要是不窥视天机，也不至于早死十年，还泄了你的命，后面的安排就都乱掉了。”
十年？萧连乐扯毛的手不自觉的停下，他记得师尊说的明明是寿元将近。
陈旧的记忆伴随酸涩感涌上心头，萧连乐见过太多因寿元将近而疯狂的修士，时间对他们来说，多出一秒都是极乐。
他努力压了压情绪平静道：“后面的安排都乱掉，是什么意思。”
妖兽翻了回来，云朵样蓬松的尾巴毛直晃道：“你现在想知道了？你好好梳我就告诉你。”
萧连乐抿了下唇，拿起梳子继续平和的梳着，妖兽嗓子里咕噜两声后说道：“你师尊窥命早死了十年，你得了九转心魂丹，便决定提早结婴。”
“而宗门势力混杂，你大师兄提早接手大长老之位，做不了一言堂，魔尊化身的天资又十分难得。”
“争吵思考后，你师兄想起了你。”
“原定命运中，魔尊应是你师兄的徒弟，你和他在玄天宗毫无交集，只是名义上多了个未曾见过的师侄。”
萧连乐低垂着眼，手上顺毛的动作停下慢慢道：“那我的元婴呢，还是该碎？”
妖兽用前肢推了推他，示意萧连乐继续，等他继续梳起才道：“你一定会来到这里，也一定会得到那枚丹药。”
“但什么时候吃下，造成什么效果，可就不一样啦。”
妖兽翻身金灿灿的眼睛盯着萧连乐笑嘻嘻道：“你元婴结早了，正好撞上魔尊动过手脚的秘境，祂为了不让你直接死在那里，只能将你换到这里来。”
“是吗？那你呢？知道这么多，只是好心的想告诉我吗？”
萧连乐一边问着，一边将梳子覆上灵力，直接朝着妖兽柔软的腹部捅去。
脆弱梳子和柔软腹部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萧连乐并不意外，他捅不动就当无事发生的继续梳毛。
妖兽无聊的舔舔毛道：“我敢露出来，就能保证你伤害不到我，有这个试探必要吗？”
它从地上翻起来，金灿灿的眼睛眯起，弓身抖毛道：“我？我当然不是好心告诉你，但我要谢谢你的师尊，不是他乱了命，我也没机会下手。”
“真找过来了？！”妖兽突然警觉对着空气嗅探几下，就急忙腾空跃起。
它在快接触到天花板的时候，又回头狡黠的对正在思考的萧连乐道：“对了，你不知道吧，魔尊救了你杀父杀母的仇人哦。”
萧连乐双眼猛然睁大，他脚上发力腾空跳起，想去抓住妖兽的祥云状的尾巴，却被灵活的躲开。
他想问个清楚，却不甘的落下，没有接触到冰冷的地面而是被搂住接在怀中。
“师尊？你手受伤了？”
萧连乐从顾晏辞怀中挣出，抬头眼中已蓄满泪水，他压制着情绪颤抖的问道：“你救了萧逆？你没有对不对？”
时隔多年，萧连乐以为自己早已记不得死去的仇人，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从未忘过。
“他死了啊，萧逆早就被玄天宗诛杀了，你怎么可能救了他，我早就知道那妖兽嘴里就没一句实话，都是假的。”
萧连乐低头喘了两口气，又看着顾晏辞笑：“对吧，对不对。顾晏辞，告诉我。”
顾晏辞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他无力解释，最后只能说道：“他已经被我杀了……”
“我养了你多久，你就庇护他多久，对吗？不，不对，是更久。”
他的语气神情都出乎意料的平静，顾晏辞听着却心慌乱无比，他想上前拉住萧连乐，却被躲开。
“我救下他时，并不知道。”顾晏辞试图解释什么，却始终无力辩驳，只能陈述事实。
萧连乐摇了摇头道：“不重要了。”
“你是魔尊，救下萧逆是因为他的傀儡术吧。玄天宗对外公布的东西并不多，我回宗门看过的玉简，记载内容意外的也很少。”
他继续用着平静而冷酷的声音说道：“萧逆，天灵子，因玄天城主双目被挖，身上应该有件密宝并且习得傀儡之术。”
“你身为魔尊，即便神魂分裂也是魔气深重，但玄天宗几百年毫无察觉。萧逆给你造了具特殊的傀儡躯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