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连忙奉上来一件遍地织金的裙子,又用织金帕子把她的头发包起来,一同出去吃酒。
酒楼是个好酒楼,宽爷捡了个阁子坐下,和宋绘月相对而坐,其余人都在外面坐了一桌,酒保安排好筵席,铺上桌子,宽爷频频举杯,劝宋绘月饮酒。
他虽然面上是一团和气,但是眼睛整整看了好几日,护卫们对宋绘月的惧意他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虽然不知道宋绘月有何本事,但也丝毫没有怠慢。
他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读书,都资质平平,能够在夏州发家,全凭着自己这双眼睛。
宋绘月喝了一杯,感觉宽爷正在凭借着他的笑脸将那时间无限的拖延下去。
宽爷又接连敬了两杯,正要说上几句和气话时,门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他的下人们在外疯狂阻拦。
他听着外面的声音顿感不妙,刚站起来想要出去,“砰”的一声,门被踢开,撞到墙上,又弹回去,一只大手猛地出现,牢牢抓住了门。
“宽爷,和贵客喝酒怎么能不请我。”鲍青不请自来,走上前来,打量一眼宋绘月,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又让涌进来的小弟给自己斟酒,自顾自的在宋绘月杯子上一碰,将宋绘月的杯子碰的东倒西歪,酒洒出来一大圈。
“小娘子,”鲍青盯着宋绘月,“真的不考虑和我做生意?”
宋绘月摩挲酒杯,缓缓道:“不了,你我都是新手,还需要前辈领路,等我能够独当一面,再来和你合作。”
鲍青冷笑一声:“这就是不愿意了?”
不等宋绘月回答,他自顾自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宽爷见他来的利落,走的干脆,暗道一声不好,抬腿就追,还没有追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喊:“抓中原细作!”
“该死!”宽爷扭身拉住宋绘月就往后门走,又回头让护卫们赶紧跟上,自有他这边的下人善后。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鲍青完全不守道上的规矩,吃不上饭竟然动手砸碗!
一行人从后门抢出去,刚一推开门,就见外面衙役高声呼喝,鲍青竟然就守在门后,手里拎着一只潲水桶一泼,宋绘月眼疾手快,扭身躲开,身后一行人却让潲水泼了个正着。
潲水刚放没有多久,还没有冻成可以杀人的利刃,只是冰碴子无数,又满是油花,绝对能给人心灵上的致命一击。
宽爷冻的脸色发青,刺鼻的气味直冲入脑中,他顾不得作呕,夺路而逃,鲍青一手揪住他的衣襟,拽住帽尖儿,倒提着他丢到了大街上。
宽爷哀嚎一声,趴在地上起不来,鲍青追上去,一脚踏在他背上,狠狠踩了两脚。
随后他蹲下身去,揪着宽爷的发髻让他抬起头来,低声喝骂:“老东西,你也吃的够肥了,吐两口出来给我们又怎么样,你不让我吃,那就大家都别吃!”
宽爷一面挣扎,一面扭头去看,就见宋绘月和那一群护卫也让人堵在了街口,心想:“完了。”
所有人都在暗暗地摸刀,宋绘月却没有轻举妄动,在夏州官兵的逼迫下步步后退,一路又退回到了宽爷身边。
她面无表情,一个字都不说,而是继续退到一个护卫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田,”她记得他姓田,她压低了声音,“蹲下。”
田吉光正紧张的浑身紧绷,听到宋绘月毫无起伏的声音,身体不自觉的放松,虽然不知道宋绘月让他蹲下干什么,他还是听话地蹲了下去。
下一瞬,宋绘月趴在了他的背上。
田吉光打了个哆嗦,面孔迅速涨红,其他人也全都愣住,不明白宋绘月这个时候是要干什么,一时间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蹲下。
鲍青还在和官兵指指点点,示意他们这些人全都是中原来的细作,要把他们全都弄进牢房里去。
他不在乎这些人是站着还是蹲着,他们像宽爷一样躺着也行。
宋绘月环住田吉光的脖子,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听我的话,站起来。”
田吉光托着她站了起来。
“上屋顶,跑!”
田吉光迟疑了一瞬,看着官兵手中的弓箭,怀疑自己上屋顶会像一只迟钝的大鸟,让人拎着弓箭打下来。
然而事已至此,除了听宋绘月的安排,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左右张望,找到一处柴垛,随后提起一口气,一跃而起,兔起鹘落,从柴垛上了屋顶。
“左!”宋绘月言简意赅。
田吉光听到了街道上传来的吼叫之声,还有乱七八糟的听不懂的话语,以及拉开弓弦的声音,慌的脚下一乱,险些跌落下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打就打的响亮
“快!”宋绘月的声音冷而急,让田吉光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身后传来“咻”的一声,一支铁箭落在了他身后。
他惊出一身冷汗,没命的狂奔,听着宋绘月的指示一路前行。
除了这一支箭,再没有箭落下。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回过神来,见夏州官兵并没有继续放箭的打算,纷纷使出飞檐走壁的功夫,跑了个无影无踪。
田吉光背着宋绘月一路回到宽爷的宅院,守门之人见了他们回来,连忙打开大门将他们放了进去。
宋绘月从田吉光背上下来,打量他一眼:“你的速度太慢了。”
“还……还慢?”田吉光气喘如牛。
他自觉已经跑的和风一样了,身后的伙伴都没能追上他,没想到在宋绘月的眼里,居然还慢。
谁快?
这疑问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很快他就想到了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鬼魅身影。
宋绘月没有再说话,抬腿往屋子里走,要脱掉这一身沉重而且打眼的织金裙子。
田吉光跟着走了两步,忽然道:“李娘子,刚才你不怕让乱箭射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