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她首肯。

剩下那百分之一，愿意为?了永远住在那一天，俯首称臣。

“我会提前和她打好招呼，有问必答。”

第107章 艳粉 以自己被爱的方式去爱对方……

爱人的能力令尤恩冉无所畏惧。

何况还是?令她?早早感受到拳拳善意的戚婆婆, 她?更没什么好顾虑的。

翌日。

听到敲门声，开门的霎那，她?见到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女性, 是?她?想?象中的刚从中老?年迈入老?年的长辈模样?, 但?又比她?想?象的, 要再年轻一些。

倒不?是?因为她?脸上几乎看?不?见皱纹，相反，她?坦然?接纳岁月的赠礼，并无外在保养的痕迹, 可能是?爱笑的缘故, 法令纹和鱼尾纹都在亲切地争相向她?问?好。

尤恩冉觉得她?年轻，是?因为她?的短发?染成热烈的酒红色, 面容精神焕发?，皮肤白里透红，看?起来健康又自?信。

“早上好。”率先打招呼的也是?她?，“昨晚睡得好吗？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漂亮。”

“早上好, 婆婆。”尤恩冉传达她?们的默契，“我也想?象过您的模样?。”

她?给戚婶提前?准备了一双新拖鞋, 指引她?换鞋时, 想?要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和环保袋, 她?的手躲开，选择将它们搁置在玄关的柜子上。

“没让你失望吧？”戚婶在鞋凳落座，俏皮地笑。

“那是?当然?。”尤恩冉弯唇，“我很放松地等着您来, 见到您不?由得更放松了。”

“那可太好了。”戚婶换好鞋，重新提起带来的物品，略微伸长脖子凑到她?眼前?, 开心地笑，“我也是?。”

戚婶擅长做中式早餐，保温桶里盛着炖好的雪梨燕窝，她?问?她?能吃几个?饼，快速给她?现做了两个?金丝牛肉饼，还煮了颗溏心蛋切成两半漂亮地摆在盘子上。

“其实家里另有厨师做饭的，早就不?让我做这些了，是?我闲不?住，喜欢给他们做一些吃食。”她?笑眯眯看?着尤恩冉用餐，微作停顿，十分自?然?地脱口而出，“我现在，也喜欢给你做。”

尤恩冉咀嚼食物，回以一笑。

待口中已无残余，她?问?：“婆婆，您说的他们，是?都有谁啊？”

既然?双方都了然?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她?索性顺着抛来的内容开门见山。

戚婶也是?痛快人，只是?痛快的背后流露出一些惆怅的情绪：“人口倒是?很简单，就只有先生和肖现两父子。老?先生不?和他们住。太太去世后，这些年先生也没有再结过婚。”

直觉告诉她?，这是?有意直截了当地将话题延伸到这里。

于是?她?问?：“听肖现说，他还有个?弟弟也去世了。”

戚婶惊讶地睁大眼睛。

尤恩冉不?由谨慎起来：“他家里的事，他说他很难自?己说出口，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他能告诉你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戚婶由衷地说。

肖现有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弟弟。用过去的说法，那孩子夭折了。夭折得格外早，出生都没满半年。

小婴儿的意外身故，是?肖家上下的隐痛，也是?无法外传的秘辛。他是?被谋杀的，杀害他的凶手正是?那个?怀胎九月、生下他的女人。也就是?肖现的母亲。

这是?一桩谁也意料不?到、谁也不?敢置信的豪门惨剧，肖家动用关系将百分百会动荡整个?社会的新闻强压下来，而肖现，是?命案的亲历者，也是?幸存者。

产后抑郁的女人支开所有佣人，将襁褓中的小儿子用枕头闷死，紧接着又掐上大儿子的脖子。幸得戚婶发?现，紧急救下五岁的男孩，又急忙喊人拦下抱着婴儿的尸体，摇摇晃晃爬上窗户的女人。

她?想?死，又不?放心孩子，便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死。

“是?什么让她?那样?绝望？”尤恩冉对产后抑郁知之甚少?，她?感到悲恸和茫然?。

戚婶叹了口气：“女人生完孩子，本就激素水平下降情绪不?稳定，再遇上乱七八糟的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是?很难有承受力的。压垮太太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她?产后的第二?个?月，她?的母亲突然?发?病，毫无征兆地走了。她?的精神一下就垮了，每天都在哭。”

“先生陪了她?一阵子，以为她?状态好了就又忙于工作了。太太那时候很脆弱很敏感，她?没有精力去快速恢复身材，肚子上的妊娠纹和腿上的橘皮纹也都没有自?然?消退，她?觉得先生的忙碌是?在躲避她?、嫌弃她?。”

“我和先生说了后，他聘请了一位顶尖的心理医生全天候陪聊，太太哭着喊着他这是?认为她?有病，钻进牛角尖里更出不?来了。”

“心理医生也帮不?了她?吗？”尤恩冉作为多年后的一位听众，感受到“命运已定，无法更改”的另一种绝望。

“太太时常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闷声哭，拒不?接受心理治疗。先生不?忍心逼迫她?，就妥协了，没有再让心理医生留下来，只让医生每星期过来一趟对太太的状态进行一次评估。”

“医生没有评估出她有轻生的念头吗？”

“有的。当她?开始觉得活着没有意思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对先生发?出警告了。先生是?不?让太太单独待着的，她?身边都会轮流有人陪着。可是?那天，我们还是?大意了。她?来到宝宝的婴儿房，找了各种由头把所有人都一一支走，肖现和宝宝都在，长期抑郁的妈妈难得有心和孩子们待在一起，谁又会想?到她?是?想?拉着两个?孩子一起死呢。”

这显然也是戚婶无比自责的伤痛，她?用手擦拭眼泪，尤恩冉见状，将近手处的一整包纸巾都推给她?。

早餐快要凉了，她?不?想?辜负戚婶的心意，怀着沉重的心情埋头苦吃。

戚婶都如此?痛苦，肖现只会更痛苦。因此?，他说不?出口。那是?他的童年阴影。

尤恩冉咽下一口酒酿润喉，低着头，费力找到自?己的声音，涩然?地问?：“她?自?杀未遂，后来又为什么会不?在了？”

“亲手杀了孩子，人清醒过来一些后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犯下这样?的过错，她?再也好不?起来了，只想?去死，她?觉得她?不?配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往后的日子，自?杀成了家常便饭，每一次都被看?护她?的人拦下，可是?就像没能看?护住小少?爷一样?，百密终有一疏，八年后，还是?让她?成功了。”

“她?是?怎么走的？”

“抢了老?韩的车不?顾一切地开出去，一路冲进河里。找到时，车头淹没在水里，寒冬腊月的，河水温度就能把人冻死了。她?绝食过很多次，靠静脉输注营养液才活下来，她?的身体早就垮了，撑不?了多久。”

尤恩冉味同?嚼蜡，她?说：“对不?起婆婆，我没有胃口吃下去了。”

“没关系的孩子，”戚婶给予理解，“我应该在你吃完早餐后再说的，你很心疼肖现对吗？”

“嗯。”尤恩冉忍耐地吸了口气，“五岁之后他就没有快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