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她?一眼?,甚至拉她?手都是些许痛的。
他很生气,他气得?不轻。
尤恩冉指尖微蜷,他经过她?身边,耳后的青筋凸起,可见下颚线绷得?有多压抑。
“肖现,你一定是误会了,”孔千毓的声音急急插.进?来,她?像是刚回神,紧急组织措辞打圆场,“他是我弟弟,冉冉、冉冉是我妹妹,两?个人只是小孩子打架而已,他俩从小就?这样,没?什么的。”
尤恩冉扯唇呵笑,都想给这份粉饰太平的厚脸皮鼓鼓掌了。
“从小就?这样。”并非疑问语气,是明确的陈述句,肖现眼?白泛红,孔世墨直面他暴走?的状态,捂着额头的血,吞咽口?水。
但尤恩冉看出来了,自负的他正在给自己壮胆。
论年纪,肖现比他小。论体格,肖现穿衣显瘦的骨架制造出太多假象。一对一而已,他不惧肖现。
果?不其然,这条恶狗强自镇定后开始吠:“怎么着,家庭纠纷你个外人有资格插手吗?”
肖现飞起一脚,直接踹胸口?上将他踹倒在地,与?此同时响起孔千毓的惊叫。
孔世墨痛苦哀嚎,起不来身,他分明使了狠劲。
他蹲身,拎起孔世墨的脖子,眼?神躁怒骇人到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我来告诉你有没?有资格。”声冷且沉,令人联想到乌云密布的天气,平静之下是蓄势待发的特大暴雨。
尤恩冉一声不吭,冷眼?看着他坚硬的拳头对准孔世墨的头颅一下下砸过去,每一拳都结实凶狠,带着致命的千钧之力。
她?头脑发热,作壁上观,心下是无比痛快的,她?甚至不想上前制止。
打吧!
败类,垃圾,人渣!打死一个少一个!
孔世墨起初还拼死抵抗,破口?辱骂,几下打蒙后就?老实了,满脸鲜血,气息奄奄。
孔千毓目露惊恐,迟迟不敢上前。
直到郝运来心惊之下爆出一声“Goodness me”,她?方才回神。
“去拉开他啊!”她?着急忙慌,跑去推搡尤恩冉,“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后者遭她?大力推出半步,却是无动于衷,甚至在站稳脚跟后轻飘扫她?一眼?,那一刻的尤恩冉疯狂到笑容诡谲:“你们姐弟,今晚一起下地狱怎么样?”
第88章 这事没完 她承受他的狂风骤雨。
孔千毓切切实实受到惊吓, 并且还是一前一后的双份,精致妆容活像打翻颜料的调色盘,五官扭曲得乱飞。
尤恩冉不是说着玩儿的, 她来真的;她也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不等孔千毓回应, 尤恩冉就兀自动手了?。
她一把揪住孔千毓漂亮的一头法式卷,迅速在手里打了?个转,缠成一束牢牢抓紧,毫不心软地往下拽。像拽一捆无生命的纤绳, 用力便好, 无需在乎其他。
孔千毓昂着脖子“啊”地痛叫,一只手护头, 一只手反击。
刚抬手,被尤恩冉反向掰住手指,她疼得眼泪瞬间?生理性落下:“你疯了?!杀人?偿命,你们两个都是神经病!疯子!”
“You people are out of your fucking minds!”尚还杵在门口?的郝运来也惊惶万状, “姑奶奶,你添什么乱啊!”
他环顾四?周, 无头苍蝇似的对着包厢各个角落喊:“别愣着了?啊, 还不快来!”
他在寻找安放的隐形摄像头, 招呼不便与孔千毓姐弟打照面的许哲成。
犯不着他们操心,尤恩冉只盯紧一个方向:“现现。”
心脏因着极端的愤怒和失望而搏动得猛烈,肖现根本听不清周遭的声音,他一拳接一拳不间?断地打向孔世墨。
人?都快不行了?, 血肉模糊,口?吐白沫,处在意识迷离的边缘, 可他不停下,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邪火无论如何燃烧都烧也烧不尽。
他想不通,他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为?什么他还是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听不到她的真实诉求,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那么不配和她风雨同舟?
但是此刻,他不顾孔世墨死活的狂躁宛如按下暂停键,咬牙绷紧的下颌无意识地向后微偏,他通红着眼停下动作。
他紧攥的拳头上?都是血,衬衫袖口?也沾染上?,分不清全是孔世墨的,还是也有?他自己的。尤恩冉睫毛轻颤,豁出一切地说:“你今天要是把人?打死,我?会陪你。”
肖现仍悬在半空的拳头缓缓垂落,视线调转,他斜过来的幅度更大了?些,可也仅此而已,他没有?回头看她。
额前短发垂落,阴影遮盖双眼,以浪漫为?宗旨的意式西?装套在他修长硬阔的身体,伴随他每一下激烈的动作而与绷起的肌肉贴紧,哪怕他眼下开始有?所收敛和放松,刺眼的袖口?血色,明显的后背褶皱,都是罗列他暴力行径的铁证。所谓西?装暴徒,大概就是他这模样了?。
尤恩冉牵起唇角,温柔一笑,狐狸眼璀璨晶亮,流转不明显的泪花:“你蹲多久,我?蹲多久,我?们一起进去踩缝纫机。”
她在用共进退的方式阻拦肖现。
肖现几乎是被气笑的,他的拳头颤抖,细微得无人?可察。
偌大的包厢,在结束一场惊悚的武力报复后,突然响起施暴者意味不明的低笑,顷刻间?便带来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像是把所有?人?都压缩进一个真空罐头,快要喘不过气,孔千毓和郝运来不同程度的满脸惧色。
肖现死死压着喉咙,始终揪着孔世墨衣领的左手,伙同重新紧握成拳的右手,齐齐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尤恩冉不是感?受不到他的失望和压抑,她其实不太能理解,她觉得自己好好的,只是没有?事先相?告,他气她胆大妄为?,气她不顾安危,她都会认,她会立正站好接受批评,但是他看上?去不单单只是生气,他明明泄愤地使尽极端的武力,却?又看起来那么的彷徨无力。
她并不感?到意外,这个人?,从来都不在她的掌控范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人?生际遇里的失控。
她心口?发堵,眼睛发涩,张口?想说点什么。
“以后我?去哪,在做什么都会提前和你说。”肖现却?在这时先于?她出声,喉咙里含沙,有?着被颗粒碾磨出血的滞涩,“你也一样。”
他纹丝未动,还是背对她,但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却?在她脑海里具象化。孔千毓在她手里挣扎,郝运来怕事情闹大后退至门外,他们谁都不曾见过他屡屡对她妥协的样子,正因为?见过太多次,听过太多次这样沉闷脱力的声音,即使当下站在他背后,尤恩冉也还是觉得自己是望得见的,她的心和他在一处,她不是愚钝的铁石心肠,她好像明白过来了?。
同心同向,同力同行,他要的是事前同担,她却?自以为?是,以事后同责消减他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