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越无端的长相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优点,无一处不精致到了极点。假如他是个女子,那长相与姿容,定是能引起混乱的倾城妖姬。可偏偏他是个男人,比之女子,眉宇间更多了分俊朗,那份妖冶变少了些,倒显得有几?番君子如玉,如切如琢的意味。
伺候越无端的丫鬟全是新买入的新人,这也是静安侯的好意,为了让这对母子用得更舒心些。
小丫鬟刚刚及笈,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她从未听说过静安侯世子的“大?名”,颇为天真烂漫的轻声提醒了越无端一句:“二少爷,按规矩,您不用这么称呼大?少爷,只用唤他继兄便可。”
此?言一出,竹轩苑内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越无端更是厉声出口:“跪下!”
可已?经来不及了,越无端只听见一声几?乎冻僵人骨血的轻笑,他拧眉看向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眼神阴鸷,宛若毒舌,嘴角那若有似无的冰冷笑意更让人如堕冰窖。
沈岁轻飘飘看了越无端一眼,眼中的冷漠与讥讽几?乎化为实质。
“本世子怎么不记得府里多了个二少爷。”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越无端,每一秒的目光都挑剔到了极致,又高高在上到了极点,最后那阴毒的目光落在小丫鬟身上,他轻描淡写地下达了命令:“静安侯府里,可容不下嚼舌根的人,杖毙吧。”
这个世界的剧情到此?就戛然而止了,人物的后续剧情都像是一个谜团,无法观看。
这也是沈临渊早就预料到的一个现象,藏在法则的眼皮下夺取气运,本就是一场豪赌,也许越到后面,他所能看到的剧情将会越来越少。
也许有些攻略者会因为无法掌握故事走向而心生慌乱,可沈临渊不会,不如说开?放的故事走向让他可以更加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
这辈子他和小越的身份似乎有那么点尴尬。
雪拥千山(二)
晌午过去?, 暑热散去?了些,决澜苑里才陆陆续续进来了些人。不过,虽是多了些人, 院内大多数人也都敛气屏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静安侯世子是个活阎王, 这是下人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想?到他前?几天才刚杖毙了一个小丫鬟, 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伺候着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主,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战战兢兢的。这不,只不过听见屋内发出了些许轻响, 院内的人皆是浑身一僵。
推三阻四之下,倚翠被凝烟推了出来, 她面色发白,恨恨地?剜了对方一眼, 才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张了张口, 声音带着清晰可闻的颤抖:“世子, 奴婢可以进来吗?”
一阵响动之后,屋内才发出一道沙哑的声音:“进来。”
倚翠咬了咬唇, 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随着开?门的举动, 屋外的阳光终于泄了一丝进来, 还未散去?的药香萦绕在?鼻腔间。
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他靠在?床边,低垂着眉眼, 屋外的一缕细碎阳光恰好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恍惚间, 就像一个浊世佳公子,端的是无上的好相貌。
倚翠的神色不免有些恍惚。
可是很快,那幅美?景就被打破了。床上的男人缓缓转过了头,那一双锐利又?挑剔的眼眸立刻让他的面容凌厉了起来。他高高在?上,抬手间就可以轻描淡写定下你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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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那些旖旎的心思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倚翠刷的低下了头,哆哆嗦嗦问道:“世子有何?吩咐?”
下身几乎毫无知觉,喉咙也像火烧似的疼,沈临渊轻咳一声,才喘过气哑声说道:“扶我下来。”
倚翠忙不迭快步走了过去?,可刚搀上沈临渊的手臂,她就不免白了脸色。
身下的人沉得根本晃不动分毫,平日里?都是小厮来做这事,她一个丫鬟今日是昏了头了,才进来揽这倒霉活。
想?到世子的种种手段,倚翠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抖的像个筛子似的。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婢马上就唤小厮进来。”
沈临渊觑了她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那道视线,倚翠的头低得更?下了,从沈临渊的角度看,他看见的只有少女乌黑的发顶以及轻颤的身躯。
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臂纤细无比,仿佛轻轻一拧就可以轻松拧断。
几乎是一瞬间,沈临渊的脑海里?不可控制地?涌现出了暴戾的想?法,近乎苍白的手掌扣紧了身下的木板,青筋暴起。
空气中的药香极淡,却始终争先恐后,迫不及待钻进人的鼻腔间,挥之不去?。在?沈临渊心底涌现出暴戾念头的时候,那股香味似乎也变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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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住口鼻,语气颇为不耐:“把窗户打开?,换人进来。”
听?了这话,倚翠如蒙大赦,她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窗户尽数打开?,微风吹入,那股香甜的药香才散去?不少。
小厮也很快走了进来,来福惯是个投机取巧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再加上嘴比旁人甜,也哄得原身心花怒放,对他格外优待了几分。
见到倚翠出来,刚刚回到决澜苑内的来福便迫不及待顶了上去?。
一边扶沈临渊下地?,来福一边挑着对方爱听?的话讲:“您是不知道,昨儿那事之后,竹轩苑那位把院里?的下人都遣散了。”顿了顿,他讥笑着嘲讽道:“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做的事都这么上不得台面。”
“哦?你倒是乖觉。”沈临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让人无法察觉他的心思。
来福小心地?拿起毯子,轻轻盖在?对方的双腿上,估摸不定沈临渊的想?法,只好又?谄媚地?笑道:“那贱婢的尸身今天也被她家?人领回去?了,要我说还是您心善呐。这哪家?丫鬟犯了错事,不得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就您还大发善心,允许这贱婢回家?安葬,可真?真?是个大善人。”
听?到此处,沈临渊也不免嗤笑出了口,苍白的手按上来福的肩膀,微微用了些力,他往前?倾了半分,声音似鬼魅,让人魂飞魄散。
“我竟不知,在?这京城中,有人会认为静安侯世子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你倒是不寻常。”
来福的余光瞥见按在?自己肩头的手,那双手有着近乎病态的苍白,黛青色的血管格外清晰,看上去?异常柔弱,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沾上过数不清的鲜血。
心头狂跳,来福猛的跪倒在?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直把额头磕出血迹,他颤抖着高声道:“小人发誓,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在?小人心里?世子就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就……就连那九天的菩萨也比不上!”
又?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后,沈临渊仍不出声,沉默是最大的恐惧,来福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地?磕着头,剧痛传来,他也像是无所知觉,直把地?上磕出了蜿蜒的血迹。
沈临渊闭着双眼,对着声响恍若未闻,只是单手在?椅背上轻点着,在?来福几乎要昏倒的时候,才刷的睁开?眼,嘴角微弯,带着谁也看不透的轻笑。
“既然如此,我这个大善人怎好不去?行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