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对方问题太多,沈临渊选择性无视了王浩刚才的问题,而是推着车走向了七中门口。
不得不说,十二中那麻袋似的天蓝色校服实在丑的惊人。可沈临渊这厮,长腿窄腰,嘴角噙着爽朗灿然的笑,硬生生把破麻袋穿成了顶尖男模的滋味,引得不少七中女生都偷偷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可也只是偷偷打量而已,在s市,谁不知道那是十二中的学生,谁不知道十二中是出了名的混混高中。有时候,学生时代的人比成人还要残酷,他们的世界非黑即白,容不得一丝灰色地带。每个圈子都定下了牢牢的铁律,你想跨越?对不起,不行。
他们肆意地打量着沈临渊,目光中的诸多打探让王浩如芒刺在背,他压低着声音,咬着牙建议道:“兄弟,我们不如换个地方等,这里人可太多了。”
“不用。”沈临渊轻笑一声,他的目光汇聚到了一处,细碎的阳光坠入琥珀色瞳孔,少年的音调像是腾飞的鸟:“我看到他了。”
王浩顺着沈临渊的目光看去,瞳孔微微放大了。
明明那个方向的人很多,可王浩的第一眼还是只看见了那个少年。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纯白色校服上,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那信步而来的少年无一处不美,可眉眼间又冷得惊人,让人不敢过分靠近。
那样冷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王浩只在沈临渊身上见过。同样的特质,让他一下子就锁定了沈临渊要等的人是谁。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越泽在见到沈临渊的那一瞬间,脸上的面具便碎开了一条缝,在七中众人吃惊的眼光里,他径直走向了沈临渊。
“你怎么来了?”越泽语气淡淡,是单纯的询问。
沈临渊推着车换了个方向,说的理所当然:“我今天要给小顾柏补课,和你顺路,一起回家?”
沈临渊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却足以让周围七中的学生听见。所有听见他说话的七中学生都纷纷气红了脸,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义愤填膺:这人怎么敢?越泽前辈可是他们七中的骄傲!怎么能和十二中的混混一起回家!
越泽看着那辆车,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微微发红,没有立刻回答。
沈临渊好整以暇地凑近他,低笑着故作可怜道:“你嫌弃我是十二中的学生?”
越泽确实对这一点抱有疑惑,可他却并非那种捧高踩低的人,闻言,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说完,他又有些僵硬地微微侧过了脸。
对方靠的太近了。
独属于沈临渊的味道一阵又一阵钻入鼻腔间,让越泽没来由的心里一跳,他不自觉就握紧了手里的琴盒。
“那”沈临渊长腿一跨,已经坐上了车,头一侧,看向越泽,笑容放肆:“上车?”
越泽:“……”
事到如今,越泽也看出来了沈临渊刚才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就等自己傻乎乎地往下跳。
小心翼翼将琴盒横放上车座,越泽在七中学生惊恐的眼神里坐上了沈临渊的自行车,想了想,他又纠结万分的伸出两根指头捏住了沈临渊的衣摆。
沈临渊强忍着笑意,“小越同学,这次我认识路了,你别怕。”
瞬间,越泽闪电般收回手,清清冷冷哦了一声,可耳尖却是红的滴血。
沈临渊挠了挠鼻子,又皮了一句:“你要实在害怕,抱着我也行。”
越泽深深吸了口气,十七年来的好脾气险些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闭嘴。”
“是是,小越同学。”沈临渊蹬起自行车,平稳地载着人往家驶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王浩看着七中学生们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叹:沈楠卓这人,他娘的原来是个不要脸的狗逼啊。
荣光与你(十)
从一中转到十二中这件事,早在答应做顾柏的长期家教前,沈临渊就已经告诉了顾奶奶。顾奶奶虽然吃惊,却也没有深究,在医院的那一个月,足以她看清一个少年的能力及人品。
可这事,沈临渊还没告诉越泽。一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二是他有更重要的话,想告诉对方。
s市是座靠海的城市,乡下的小镇几乎都是环海而建。夜晚的海风吹散了暑热,让躁动的人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沈临渊停下车,越泽提着琴盒也走了下来。这里正是小巷的转角,拐过那个弯就是越泽的家,而这时,四周无人,恰好是谈话的好地方。
沈临渊将车停在一边,气氛有些沉默,越泽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琴盒。沈临渊看着对方一身纯白色校服,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姿,再配上那张清清冷冷的脸,一时之间心思也有些旖旎了起来。
他摸了摸鼻子,觉得此时的自己,还真有点那么像将“校花”堵在小巷子里的臭流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眼见越泽微微皱起眉时,沈临渊才开口道:“我原本确实是一中的学生,这点没有骗你。”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我险些迷失了自我。”沈临渊拿下自己头上的帽子,头上面狰狞的伤疤已然愈合,可仍旧留下了印记,让人不难猜出当时这个少年遭遇了怎样的重创。
越泽的目光在触及到那道伤疤的时候,终是温柔了下来,他似乎是想起了两人相遇的那个深夜,忍不住问了一句:“还疼吗?”
沈临渊咧着嘴笑了,他将帽子重新扣上去,道:“早就不疼了。”
“我曾经向你道过谢,但你肯定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怎样重要的存在。”沈临渊深吸了一口气,璀璨的眼眸一瞬不瞬看向越泽:“在我最无助彷徨的时候,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
原本的剧情中,在沈楠卓最无助的时候,越泽的出现给他的生命带来了光。
可对于沈临渊来说,越止戈同样是他的光。
历经九个世界,沈临渊其实早就忘记了在原来的世界里,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自己有哪些朋友,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模样,他全都不记得了。
他就像是一个看客,像浮萍一样,漂浮在名为剧情的各个世界里,他是每个世界的主角,可每个世界的主角又不是他。
真真假假的世界几乎将他逼疯,说做完任务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也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目标,好让浑浑噩噩的生活不那么难堪。
直到上个世界,他遇见了越止戈。
干净澄澈的少年就像一束温暖的光,柔和又细腻地钻进了他的心底,搅乱了他所有的心绪。在遇见越止戈之后,沈临渊才觉得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再是为了任务,而是充满了鲜活的真实。
最后分别时,少年的眼泪像一场大雨,在他的心底留下名为爱恋的甘霖。
他喜欢他,发了疯的,着了魔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