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沈临渊在微愣之后,却是缓缓地笑了。

曾经的他也好,越止戈也好,拼尽全力?,除了仇恨,什么也没留下。

然而?此时?此刻,此时?此地,他们留住了彼此。

沈临渊心头微动,开口:“在虚化之境里待久了,我都有?些分不清你是谁?”

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越止戈:“现在的你,究竟是九天?之上的琼鹤仙君,还是雷霆真君的徒弟,还是踏仙门里的那个小剑修?”

两人挨得极近,越止戈便拉着?沈临渊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剑,生平第一次说了一长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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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拉着?他的手抚过?自己的兔子玉佩,“是可以为了师尊不顾一切的小越。”

最后,越止戈拉着?沈临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也是如今站在你面前的琼鹤。”

他这样说着?:“我仍是我,从未变过?。”

“我一直在这里。”

迟了千年的回应终于落入另一个人的心底,沈临渊心底最后一丝结缔彻底消失,那个蛰伏在他心里,痛失一切的少?年终于留住了足以照亮黑夜的光亮。

殊途同归(五)

魔域向来不是光明所笼罩的大地, 这儿贫瘠野蛮,毫无法则可言,他们崇拜的只有力量, 七大罪在?魔族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魔域每诞生?一代君王,就会举办一场血日宴, 以?万民信仰为?君王洗礼,而洗礼完毕的君王也会融合数代君王的力量, 最终成为真真正正的魔域之主。然而, 千年之前,魔域新诞生?的王, 也就是沈临渊,原先是仙界的剑修, 与魔族对立已久,又因为虚化之镜被困了许久, 所以?他迟迟都没有举行?血日宴,魔域大部分人也没有见过这位名义上的“魔君”。

可以?说, 如今的沈临渊, 还不?能完完全全算是魔域之主。

魔族本就不?似仙族, 用道?德和良知约束自我,一个形同虚设的王最容易使得人心浮动, 欲|望汹涌。

沈临渊被困在?虚化之镜的千年内, 魔域上下大小?事?宜都由魔域十二宫宫主接管。人一旦沾染了权力, 就很能再放下 了, 更别说魔。所以?当听说魔君归来时,十二宫宫主们的表情煞是好看。

不?断增长的欲念, 在?听说沈临渊与仙君大战一场,受了重伤时, 被扩大到了极致。

与心思各异的上位者不?同,下等的魔族只是单纯好奇这位新的魔君长什么模样,有如何强大的力量,若是能带领他们杀上仙界,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眼高于顶的仙人,那便更好了。

“吼吼吼”

凶兽发出震天的嘶吼,几乎能震破所有人的耳膜,也让所有人的血液在?这一刻躁动了起?来。

血日宴,开?始了。

魔族们设想?过千万次新的魔君应该是什么模样,有人觉得既然魔君原本是仙君,那定然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一样,端的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态度,也有人说既然这代魔君能屠尽整个宗门,那他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关于沈临渊的相?貌,魔族们有过诸多猜测,然而不?论是哪种猜测,也抵不?上如今眼前所见之景。

在?这千年间诞生?的,年轻的魔族在?见到那个人影时,眼底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惊艳。魔族好美色,似乎已经?成了定律。而那些老一辈的魔族,在?见到那种熟悉的脸时,却是止不?住的浑身一颤。

在?更早之前,久到他们快要忘记的那段岁月里,曾有一个让他们惊惧不?已的宗门,而有两个人的名字,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来,都要惊起?一身冷汗。

踏仙门的沈临渊与越止戈。

惊艳绝伦的少年修士,初生?牛犊不?怕虎,带着势如破竹的气魄,那个年代诞生?的魔族几乎都活在?这两个人的阴影之下。每每与正道?对上,只要看见白底纹鹰的袍子,就会萌生?出退败之心。

与踏仙门对上,无异于死路一条,这是当初所有魔族默认的铁律。

然而,就是这样无所不?能,仿若庞然大物,让整个魔域为?之震动的宗门,却在?血火交融的那一天化为?了乌有。比血池更加浓郁汹涌的鲜血,自这座巍峨的山巅滚落,悲鸣与雷声最终淹没在?汹涌的火海之下。自滚滚炼狱中,魔域空了百年的君王诞生?了。

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被整个魔域无比忌惮的踏仙门众人,在?那场灾难中,几乎无人幸免,唯一的幸存者,一个成了魔域的新王,一个成了仙界的仙君。曾经?情同手足的同门,似乎有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然而,那些年的痛苦回忆,在?见到新魔君的面容时,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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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也在?为?王的诞生?而欣喜吗?”年幼的魔族闪着眼眸问道?,而他的父亲则哆嗦着端起?酒杯喝了口,掩饰自己的胆怯,胡乱应了声。辛辣的酒液灌入喉口,老魔物偷偷瞥向?王座上的魔君。

他看见了一双如黑色深渊的眼睛。

尽管带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尽管那漫不?经?心,却也无人敢轻视。

他偷偷松了口气。

早在?十二宫的侍者上门来透露出来意时,他就已经?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即便魔君曾是仙界的修士,可如今,他却是这片蛮荒之地的主人,他足以?掌握每一个生?灵的性?命,这是天道?赐予对方的权力。

而那些看不?清局势的魔物,终究会成为?血日宴的祭品。

老魔物砸了砸舌,感受着酒液跳动在?味蕾间的芬芳,接着对自己的儿子道?:“去?吧,去?歌颂王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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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落座之后,血日宴就正式开?始了。魔族们将要割下手指,猩红的血液融入酒水间,并把它献于他们无上的君王,代表着他们永不?背叛的忠诚。身为?魔域十二宫之首,翎是第一个献酒的。

与闯入虚化之镜时的嚣张诡魅不?同,身处魔域的翎似乎展现了他无上的忠诚,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割开?了自己的手指,让鲜血融于酒水,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他将杯盏递给沈临渊,仿佛是拼尽全力才压下声音里的颤抖:“感谢您的归来,我等的王。”

沈临渊觑了他一眼,仿若没察觉到他近乎狂热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嗯了声,接过杯盏一饮而尽,算是接受了对方的投诚。

有翎打头,十二宫的主人也陆陆续续上来献上血之酒。然而,就在?接到最后几位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第九宫的宫主比起?前面几位宫主的谦卑忠诚,显然并未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甚至在?面对“魔域之主”时,眼底仍旧夹杂着不?屑与排斥,他连酒杯都未拿,也不?曾俯首称臣,只是那样盯着沈临渊,意有所指地道?:“我听说,您先前曾是仙界的修士。想?来,当年在?您手下枉死的魔类也不?少吧。”

此言一出,底下所有人都察觉到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这任魔君来自仙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尽管有很多人心中有所芥蒂,但还没有人有胆子将这话?放到台面上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