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仰靠在榻上,翘着个二郎腿,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可语气却是有些发酸:“好?师兄,都三?日了,你?这?是准备这?辈子都不理我了?”
他长腿一迈,几?步走到越风清面前,慢慢响起的脚步声让后者更加无措,可偏偏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宛若崖上冰雪,高不可攀。
面对沈临渊的质问,越风清一下子想到了乔安今日午休时?说?的话,他的声音不自觉急切了三?分,闷闷地道了声:“不是。”
“那你?没什?么不敢正眼?瞧我?”沈临渊变戏法似的,探到了越风清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的眼?眸。
越风清心里慌得七上八下,正想起身离开,却发现沈临渊的双臂已经撑在了扶手上,将?他圈在了里面。
“你?瞧,你?又想逃了。”沈临渊说?起这?话时?,声音里都忍着笑,他略俯下了身子,在离对方脸颊只有毫厘之间的地方,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霸道的气息再次将?他笼罩其中,越风清边往后躲,边抿住了唇。两人实在挨得太?近了,仿佛只要他轻轻一动,就能触碰到。脑海里嗡嗡作响,唯独耳边那近乎无赖的声音格外清晰:“我的好?师兄,喜欢什?么可别藏起来?。”
颈间忽然感受到一股凉意,沈临渊已经挑起了挂在越风清脖子里的玉佩,修长的指尖勾缠着玉佩上的红线,他笑得就像个山间的妖精。
“藏得久了,我找不到了怎么办?”
那含笑的嗓音带着些许无奈,让越风清整个人都险些跳起来?,他眼?睫轻颤,讷讷地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越风清抽回玉佩,刚想不管不顾站起身,却被沈临渊再次按回了座椅。
“你?瞧,你?又想逃了。”沈临渊无奈地笑了笑,他忽然执起案桌上的笔,没个正形地歪坐在扶手上,上半身软软地贴上越风清。
“这?样吧,我现在来?问师兄几?个问题。”沈临渊晃着笔,如此?说?道:“若是答错一题,我便?在你?脸上画朵花。”
越风清很想就此?作罢,可是只要对上那双眼?眸,他便?像是失了心魂,失了理智,像是飞蛾扑火,本能的就想靠过去。
“第一题。”沈临渊举着笔,忽而便?笑了:“我送的玉佩,师兄可还喜欢?”
越风清的耳尖一下子便?红了,可面上仍是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样,他抿着唇,眉峰微蹙,似乎正在想着措辞,可沈临渊却不会给他任何?躲闪的机会。
他将?笔转了个身,用冰凉的末端碰了碰越风清发红的耳尖,哑声道:“别撒谎了,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的。”
越风清的身子猛的一颤,良久,他梗着脖子,细若蚊蝇似的说?了句:“我没有……”
话音未完,沈临渊便?啧啧两声,笑着打断了他,“我说?了,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的。”他晃着笔,在越风清的脸上画了几?笔。
停笔后,他左手撑拳,放在唇边笑了声。
“这?画倒与师兄相?配的紧。”
“第一题师兄已经错了,第二题可别再犯错了。”沈临渊晃着两腿长腿,声音轻快,步步紧逼:“那日的桃花酿,好?喝吗?”
越风清:“……”
“沉默便?当你?是否认了。”沈临渊提着笔又在对方脸上画了几?笔。
之后,沈临渊又问了几?个问题,那问题挑的尽是些让越风清无法招架,恨不得将?头埋到地洞里的问题。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师兄这?三?日避着我,是在做些什?么呢?”沈临渊止住了笑意,目光灼灼,仿佛不问出一个答案就不会罢休一样。
刹那间,越风清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很想告诉对方一切,可是不知为何?,面对沈长岳时?,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瞻前顾后,甚至于,很多时?候,都无法坦诚地说?出心里的话。
良久,也等不到眼?前人的答案,沈临渊在心底喟叹了一口?,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越风清只看了一眼?,便?猛然瞪大了双眼?。这?书,赫然就是今日被泡烂的那本!
“怎么会在你?这??”
“对啊,奇了怪了,它怎么会跑来?我这?里。”沈临渊翻开书,故意摆到越风清面前:“师兄你?瞧,这?书可奇了,上面尽是些化开的墨水团,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还我!”眼?见沈临渊越说?越不着调,越风清有些急了,忍不住就想要伸手便?想去抢。
可沈临渊却比他更快,他轻巧的将?书换到另一只手上,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这?墨团似的书是师兄你?的啊。”他仗着身高优势,举着手里的书,颇为无赖地道:“可我瞧着,这?书上写的都是些肉麻情话。”
“瞧瞧这?句,那句,分明都是在说?”沈临渊故意顿了顿,才道:“我心悦沈长岳。”
“你?胡说?八道。”越风清又气又急又羞又恼,一张脸都涨红了。
“不是吗?”沈临渊忽然按住越风清的肩膀,将?人按回座椅,膝盖撑在对方的两腿之间,单手扣住越风清的下巴,目光灼灼,他居高临下地问道:“师兄,我说?过了,喜欢什?么可别藏起来?。”
他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眼?神却温柔得几?乎能让人陷进去。
“藏得太?久了,我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的小?越,总喜欢将?自己藏起来?。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在那张清冷的面容上,你?很难找到分毫。
他的在乎,他的爱意,总是沉默而又笨拙。捧着一颗真心,跌跌撞撞向你?走来?,却又怕你?发现,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地步。
以前的他,总是错过,总是不明白。
沈临渊捧起对方的脸,将?额头抵上去,轻声道:“别藏了。”
“你?戴着我送的玉佩,是心悦我。”
“你?为我喝了桃花酿,是心悦我。”
“你?为我去写经义注释,是心悦我。”
……
沈临渊一字一句戳穿对方的伪装,最后他索性将?那人单薄的身子拥进了怀里,失笑着说?了声:“我都知道了。”
越风清一下子想起初次见面时?,那人映着漫山遍野的桃花,灿然一笑。藏书阁的禁闭室里,那人轻拥着他,讲述书生与白狐的故事。花朝节那日,昏暗的小?巷内,那人头顶烟花,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