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瞧出了对方的紧张，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宽厚，英帝少不得又宽慰了几句。

“放宽心，尽力便可。”

这下，便是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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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越风清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去。

射箭？那是何物？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碰过?一次，如何射？

桃花美酒（十三）

深夜的京城, 向来安静。更不用提大理寺卿的府邸位于长巷深处，更显寂静。越府这几位主子，一个赛一个得死?板无趣, 平日里也没几个知交好友，深夜更不会有人前来拜访, 可偏偏今夜来了位不速之客，还是位爬墙的“小贼”。

沈临渊灵活地?从翻上了墙, 果不其然在一处小院里见到了正在练习射箭的越风清, 四周仅有几盏小小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将?那人的身影笼罩其中。越风清正笨拙地?练着箭，哪怕每一箭都不曾命中靶心, 却?也?未曾停歇，和红梅林里的练剑少年像到了极致。

沈临渊专心看了许久, 接着才蹲在墙上，笑着敲了敲脚下的砖瓦。

清脆的声响骤然响起, 越风清被冷不丁吓了一跳, 那箭嗖的一声, 歪歪斜斜地?射了出去，甚至还?碰见靶子, 便已钉入了地?里。

越风清：“……”

在这时, 沈临渊轻巧地?从墙上跃了下来, 他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

越风清沉默着捡起地?上的箭矢, 冰凉的触感?自掌心间?传来，他忽然涌起一股挫败感?, 他抿了抿唇，沉默地?转过身去。

谁知, 下一秒，脸上就贴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掌，那人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夜闯他人府邸的羞愧感?。

“我便猜到师兄今夜定?会偷偷练习。”

越风清顿了一秒，偏头避开?那只肆意妄为?的手掌，接着将?弓箭塞进?对方手里，眉眼一扬：“你来。”

这是有些恼了啊。

沈临渊哑然失笑，接过弓箭，却?是没有搭箭扣弦，反而是重新将?弓放入越风清手里。自己却?转身走到对方身后，以近乎相拥的姿势将?人半圈着。

“箭术一决，戒骄戒躁。”越风清的耳边徐徐响起略显低沉的嗓音，那是他从未在沈长岳身上听见过的沉稳语气，一时之间?竟让他有过片刻的恍惚与错愕。

沈临渊沿着越风清左手臂的曲线搭上对方的手，引着那纤瘦的手掌牢牢握住弓身，接着又扣住另一边的手掌搭箭扣弦。

有那么一瞬间?，越风清竟然觉得两?人的姿势让他倍觉熟悉，熟悉到好像已经做过千万遍一样。就连射箭时的角度，那在耳边缓缓响起的音调，都如出一辙。

“专心些。”察觉到越风清的走神?，沈临渊狭长的眸子一瞬间?凛起，右手一使力，他便引着越风清将?弓拉了满弦。

越风清一下子回过了神?，也?专注地?望向眼前。

沈临渊引着人，将?箭矢对准远方一片晃晃悠悠飘落的树叶，微眯着眼，道：“记住了，这一箭，叫定?风波。”

勾起唇角，沈临渊松开?手，只闻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过，笔直地?射向那枚飘飞的落叶，竟是一箭将?之穿透，牢牢钉在了树干上。强有力的冲击震得树枝晃动，飘落一地?落叶。

百步穿杨，神?乎其神?。

越风清几乎是错愕地?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沈长岳的箭术竟然高超到了这等地?步。可是没来由?的，他又觉得合理极了，仿佛眼前这个师弟无所不能?。

一箭射出，沈临渊却?仍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微凉的指腹滑过越风清的手背，在对方愠怒前，急忙松手，退开?几步，笑嘻嘻地?问道：“若是师兄明?日输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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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人事，听天命。”哪怕摆在他眼前的是一条荆棘路，越风清的脸上依旧从容坦然，在知晓事实已成定?局，无法更改的那一瞬间?，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好一句尽人事，听天命。”沈临渊啧啧两?声，接着他抬眼瞧了瞧黑沉沉的夜空，忽而勾起唇角，望向越风清。

“可我却?更喜欢这一句”

沈临渊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轻轻放到越风清的怀里，再附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接着退开?几步。

少年的笑肆意张扬。

“人定?胜天。”

越风清险些被那灿烂的笑晃了眼，后知后觉才拿起怀里的物什，想起方才沈长岳所说的话，短暂的错愕从他的眼底滑过，良久，他小声笑了一声，明?明?是危险至极的东西，他却?一点?不怕，脸上有些无奈。

“你这是在耍赖吧？”

沈临渊摸出折扇，轻轻一摇，遮着下巴晃了晃头，目光灼灼。

“非也?非也?，此乃人力，可定?风波，胜天命的人力。”

“可你也?要知道，若是落了北狄的面子，你我都讨不了好。”越风清难得说了一句长话，想来是真心实意的好意。

“哪来的便教他回到哪去。”沈临渊哼笑了声，他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师兄怕了吗？”

越风清也?颇为?倨傲地?抬起了下巴，那双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面容此时竟也?带上了些少年人独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神?采，他道： “自然不惧。”

夜风起，尘土飞扬。

后世传闻中叱咤风云的两?位英雄人物，在今夜，不过只是两?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只是两?双灼灼的灿然眼眸里，却?带着相同的意气风发，这是独属于少年的锐意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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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即过，北狄与大?夏约定?比试的时辰很快就来了。

淳于达行了个礼，露出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大?夏朝的皇帝陛下，我很期待今日的比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英帝坐下后，也?笑回：“朕也?很期待。”

淳于达拍了拍手，便有一小童牵出了一匹骏马，马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日里，被他称之为?“神?箭手”的鹰。坐在高大?的马背上，受万人注视，这是荣耀的一刻，可鹰却?依旧畏畏缩缩，目光躲闪着，不肯与任何人对视，倒让一群大?夏人嗤笑着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