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摇晃地站起来,出了一身的热汗,喉间干涩得像是好几日没喝水。我踉跄地走到屋外的井口,匆忙地打了一桶水上来。我用手舀着水,猛灌了一肚子,那种烧灼饥渴的感觉才渐渐地有所缓和。
今夜夜空无云,月色清明,我看着桶里的水。我碰了碰自己的眼睛,方才许是花了眼,竟觉得……我的眼,似乎有些红。
我的手心全是汗,身子也很燥热。这种诡异的异状,打从去年便有了。那回第一次发作时,我就勃起了。那时候我虽也有些慌乱,可调整数息,仍可以压制住这种燥火。近阵子,不知为何,发作的次数越发频繁,几乎一个月便有一回。修炼之人需惜身,连手淫的次数也是越少越好,我回到屋中,运转体内的真气,想像前几回那样,把欲望压抑下来。然而,此下不知何故,欲火竟比以往都来势汹汹,我摒气咬了咬唇,微颤的手探向双股之间,用力擦了一擦,不想,却一发不可收拾了。
《被嫌弃的受的一生》 (八)上
浊液溅了几股,满手都是。我连弄了自己两回,欲望勉强得以疏解。我狠狠将手上的东西用布擦了擦,之后就把布给扔进了火盆里。火舌很快地将它给吞噬了。我怀藏心事看着火焰,蓦地,我眼神一凝,起来推开门大步出去。
阴风絮絮,我追着那一缕魔气,狂奔十里之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我大喝了一声:“妖孽站住!”
我祭出断水剑,提气追上之际,却在看清人时一顿。那是袁飞。
他见到来人是我,显然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原来是你,刚才,我发现阵法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才追出来看看。”他还说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血迹,想是人没走多远。我没应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那魔气已经消散了。
看来,这个魔修极其之狡猾,连天剑阁这么多弟子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他的修为,搞不好已经到了出窍期之上了。
我突然觉得,留在这里,并非是个好主意,这种莫名不详的预感缠绕在我的心头。因为追逐魔修不果,我和袁飞只好折回村子里。路上,袁飞道:“从那些剑伤来看,那个凶手应当是个左撇子。”袁飞此人看着胆子大,实则心思细腻,他问我,“慕师兄,你方才开了天眼,有什么发现没有?”
袁飞毕竟是结丹中期,自能察觉我做的事情。我因有竞争之心,不想跟他多说,只道:“他出剑极快,剑术不逊你我之下。”袁飞一顿:“一个魔修居然比我们还擅长使剑?”
不说袁飞诧异,连我自己也感到惊奇。来者不善,如果那个魔修没有走远,我担心事情有变,不再废话太多,加快脚步回到村子里。我们一回到草头村,就见天剑阁数人都站在村口。袁飞一步上前,只看众人围着的,竟是一个妙龄女子。她看起来有些狼狈,虽在低头垂泪,也有一种弱柳扶风之姿。一个师弟说道:“她躲在一个大瓮里,被我给发现了,要是再晚一两个时辰,人就没气了。”
那姑娘抽抽噎噎地说起当日发生的事情:“那日也不知怎地,就来了个人,拿剑杀了我父母弟弟。我当时正巧在河边洗衣服,刚回来却见亲人都死了。”他们几人都露出了怜悯的眼神,我听了她的话,却冷声问:“你看到你亲人都死了,居然跑都不跑,躲在瓮里,你就不怕那凶手回来杀你?”姑娘脸色白了白,说:“马都死了,我一个女子,能跑去什么地方?我又怕那魔头再回来,这才赶紧找一处躲起来。”
她的话暂时没有破绽,其他人商议之后,决定将就一夜,明日大早就送她去附近的镇子。这一晚上,没有再生出什么事端,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大伙儿就启程了。
那一早上,起了大雾,看不清前路,不能随便御剑。那姑娘走不动路,就让一个师弟背着她。前行到半路,姑娘说自己有些口渴,可偏偏巧的是,大伙儿的水袋都没水了。姑娘说:“附近有条河,我可以带路。”数人不疑有他,照这姑娘的话前去,可这一路上,雾越来越浓,几乎到了看不清人的地步。
“师、师兄……我觉得,有点奇怪。”一个师弟说道。我已经祭出真剑,跟着数人都出剑。忽地听见有狼的叫声,跟着师兄大叫了一声“当心”,就见一只黑狼从雾里扑过来。我们立即用剑抵挡,那儿有十几头狼,这是有人豢养的灵畜,不是一般的动物。
尽管那些畜牲还不足为惧,但在乱斗之中,我们几个人却冲散了。我一回头,只见袁飞在我身边。袁飞亦问我道:“其他人呢!”
我看着别处,又挥剑杀了几头狼之后,寻找天剑阁当人的当儿,忽地见一个人影从雾里跑出来,直接撞在了袁飞身上。袁飞扶住了那姑娘,只看那女子一副受惊的模样,紧紧地巴着袁飞:“快、快去救他们!那个道长被人给抓走了!”
眼看袁飞要跟着她过去,我猛地喝了声:“慢着!”紧接着就用剑指住袁飞怀里的女子。她脸色一惊,泪眼茫然地看着我跟袁飞。袁飞也一愣,跟着就朝我吼道:“师兄,你疯了?!”
我眯着眼:“这个女人有问题,你把她交给我。”那姑娘害怕地往袁飞怀里一缩,不住摇头狡辩。袁飞看了看她,说:“师兄,她不过是个俗界女子,身上没有半点魔气,怎么可能做得了那些事情?”
我说:“你要是不让开,就别怪我对师弟动手。”袁飞不肯让:“青峰师兄,我知道你想抢功,可你也要知师父说过,莫轻易伤他人无辜,你千万不要被自己的私心给蒙蔽!”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我,我对他拔剑相向,袁飞只好出剑。实话说,我一直以为袁飞怎么也不如我,今日一比,我察觉到他竟和我不相伯仲,甚至隐隐在我之上。他带着一个人都能和我拆招,我不觉和他较真起来。
袁飞到底要护着一人,不能专心,手一松去,就被我抓到破绽。我将他击飞之后,就走向那女子。姑娘不住地后退,梨花带泪地摇头:“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你究竟是不是无辜,问问我手里的剑就知道了。”我正要动手,袁飞却猛地朝我扑过来,剑气一发,连我都被震退几步。袁飞对那女子说了声“快走”,之后就和我动手。袁飞说:“师兄,我真不知道为何,你一直对我有成见!”我咬牙挥开他的剑,袁飞这回动了真格,百招下来,我竟隐约落了下风。
我这人争强好胜,怎可轻易输给他人。眼看我们二人都落了伤,渐觉吃力之际,忽然,那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女子闪身出现在袁飞后方,她手里化出一把匕首,刚要动手,就被另一把剑给穿通了肩骨。她尖叫一声,释放出的灵气将我们全都击飞。那女人确实不是魔修,而和我们一样,都是正道的修炼之人,莫怪连我都没发现不对。
她一受伤,就卸下了伪装,没想竟是个老妪。她看着我们师兄弟三人桀桀一笑:“本来想抓几个年轻的小子回去尝尝鲜,这次,算你们走运”她放声长笑,人渐渐消失在大雾当中。
那老妪一消失,遮挡视线的迷雾就散开了。我一回神,就愠怒地冲向袁飞,狠狠地击了他一记:“要不是你,她能逃得掉么!”袁飞退了退,眼里也冒着火,“慕青峰,我是有错,但有毛病的是你!你就不能把话给说清楚,非要弄成这样么!”
几个师兄弟跑过来,硬要把我们二人拉开,到最后是师兄怒吼了声:“够了!”
我和袁飞结下了这个梁子,回到天剑阁中,师兄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报给谢天澜。师叔把我们两个都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他让袁飞出去,独留了我一个。谢天澜来回踱了几步,忽然一叹:“青峰,你若再这样行事偏激,只怕离闯大祸也不远了。”
我蓦然抬头看着他:“师叔,连你也觉得我不对?!”
“你是不对,袁飞也有过错。”谢天澜道,“可你令师叔尤其担忧。”
这些年,我确实一直强硬示人,为了不让他人看我不起,我向来都虚张声势。旁人随口一两句话,我都联想极多。听到师叔这么说,我心中不平,哑声道:“说来说去,师叔也不过是偏袒自己的弟子。”
谢天澜猛地转来,他不曾料到我会这么说。便看他走过来,两眼微怒地看着我:“青峰,你可知道,天剑阁这么多弟子当中,最没有资格说师叔偏心的人,就是你。”
我一怔,一股愧疚之意顿然袭上心头:“师叔,我……”谢天澜没让我说下去,他自顾自道:“师叔当初为了你,违背长老的意愿,把你收入门中。这么多年,师叔把能教的,全都亲自教授给了你。苍翠峰有这么多弟子,师叔只护着你一日日长大,你说,我最偏心的人,应该是谁?”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敛目道:“师叔……我错了。”
谢天澜似也有不忍,他将手缓缓放在我的肩上: “青峰,你没有其他的亲人,师叔便是你这一生唯一可依赖之人。不管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师叔。”他离我离得很近,温热的鼻息拂过我的脸颊,我忽地想起那夜无缘无故的燥热。我对师叔……
“师叔,”我瞧见他手掌上的包扎,猛地抬头问,“您受伤了?”
谢天澜顿住,而后,就点一点头:“是啊,先前教授弟子时不慎弄伤了手,已经没有大碍,你毋须挂心。”
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皆以为,草头村一案,是那个老妪所为,结果过了半月,就被人发现那个老妪死在了离草头村不远的林子里。她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大半个月,尸体都被狼给啃了。这说明,在和我们分开之后,她就被人给杀了。只不知,她究竟是杀了全村人的罪魁祸首,亦或她只是个过路人,而凶手另有其人。
草头村惨案就此断了线索,也没人再追究下去。
此事后,又过了有数月。此日我来到苍翠峰,正好见到袁飞与苍翠峰的弟子比划。袁飞不知有何毛病,频频走神不说,还错漏百出,以至于连连败退,连个结丹初期的师弟都打不过。
“袁师兄,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其他弟子都发现了,看来,袁飞确实遇上了什么麻烦。
面对他人的关心,袁飞只是摇了摇头。有一师弟不住追问,袁飞猛地咆哮道:“我都说没事了,烦不烦!”他收起木剑,转过来,就和我打上照面。我二人自从那一回之后,就再无交集,平日见面,也都不说一个句话,简直形同陌路。
袁飞的目光一和我对上,就马上移开了。我发觉他两眼下有青影,明显是郁结于心的模样。可我当时对他的事毫无兴趣,便也不过问,刚要与他擦肩而过,正好有一师弟跑过来要和袁飞说什么,一见到我时还顿了一下。
袁飞说:“你要说什么话,就直说罢。”那师弟偷眼瞧了瞧我,跟着道,“袁师兄,听说主峰后山最近有一只灵兽出没,我和几个师兄弟打算过两天一起去看看,你去不去呀?”
袁飞却瞧向我,冷不丁问了句:“慕师兄,你去不去?”
他们每次有什么事情,都从来不会叫上我。这个袁飞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我正打算拒绝,却又听他说:“师兄,你一直怕自己输给我,不如这次我们比比看,看谁先抓到那只灵物怎么样?”
我眉头拧起。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又有何惧:“比就比。”
“那就这么说定了。”袁飞有些失神地一点头。仔细想来,他当时就很有古怪,可是,我却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