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娘零零总总说了不?少,到了次日?,她又成了以前那个舜娘,轻易不?吐一言,舍娘倒也习惯了。
中午庾氏喊她过去,说是?让她学?些庖厨之法?,舍娘偶尔也做一些点心?,但都是?拿模具印个花什么?,真正?做菜没怎么?学?过。
等舍娘过来时,庾氏已经在汤厅摆了面食,对于河东人而言,面食就是?主食,只?不?过她南北各地都待过,米饭面食都吃的习惯。
庾氏则道?:“今儿先教你和面。”
“和面?就是?放面粉么??”舍娘站在一旁浑然不?知道?。
庾氏只是笑:“错了,面要发起来,就得发酵,也有好几种法?子呢。一样很简单,一斤的面用二两的米酒才行。但我们一般都是?用老面放在面粉里,如此也更好发酵。”
光一个发面就很麻烦,舍娘听的很枯燥,但又不?得不?把那些法?子记下?来,什么?十分上白糯米五升、细曲三两、红曲、发糟四两。再用白糯米煮粥,把酒曲打碎,把这些放在温热的汤中。等差不?多的时候,就能?滤粕取酵了。
像这样发酵叫大酵,可以专门做馒头花卷。
还有一种小酵,就简单些,能?用来做细点。
这样就足足学?了一日?,到了次日?,舍娘又学?烫面。烫面则是?用来做小糖饼和葱油饼的,舍娘学?的十分认真,到了晚上因为做的多了,还送了好些给各房去。
裴老夫人听说她在学?厨艺,还说她做的味道?不?错,让她的小厨房特地送来两样甜羹来。孟氏则送了一张独黄酥的方子来,说是?出嫁时,娘家带来的。倒是?霍氏是?个极其精明的人,这一二年,她对舍娘可是?极其巴结的,故而亲自过来把舍娘夸了又夸,还送了她一定镶珠的头纱,仿若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
比起前世连一件小衣裳都不?跟她做,如今的霍氏嘴里说什么?跟亲女儿?似的,也是?讽刺。
甩甩头,舍娘又开始跟着庾氏学?蒸饭,米要煮粥似的多放水,等米夹生?的时候,捞起来,再放在甑子上蒸。
把这些主食学?会的时候,裴震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到了端午前,她正?学?了煲汤、做粽子、腌鸭蛋。有时候她想人活一世,万一有一日?困顿了,总不?会饿到自己的嘴。
会做饭,会裁衣女红,又识的字,她想自己若再生?个男儿?身,还真的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皆全。
要说聪明人学?什么?都快,一开始包粽子,她着实包的不?成样子,到了后来越来越熟稔。舍娘想起她曾经在福建吃过一种广东的粽子,故而在糯米里面加了绿豆、猪肉、冬菇、腊肠、咸蛋,做了咸粽子。
除了咸粽子,还有蜜枣、红豆、去皮胡桃的她也包了些。
“我们做好了,让你哥哥送去世子那里,他一个人在京里。虽然说什么?都不?缺,但这也是?我们的心?意,尤其是?这都是?你包的。”庾氏并不?是?那种迂腐的母亲,她和裴以清的感情就很好,但是?成婚时是?受了极大的屈辱的,所以希望女儿?能?够一开始就甜甜蜜蜜开个好头。
舍娘忍不?住道?:“娘,庆王府建的如何了?”
庾氏道?:“原本也不?是?凭空起高楼,之前也是?有建筑的,后来世子找了工部的人,成日?监工,我听你哥哥说正?院的五进已经做好了,西边的也在刷漆,东边也找人动工了。”
“倒是?挺快的。那襄王府搬了吗?”舍娘问?起。
庾氏摇头:“你不?知道?,庆王府头一个响应,再就是?几个郡王应了,别的似晋王、襄王都没动。”
具体的庾氏也说不?清楚,舍娘也就不?好多问?了。
削藩是?势在必行的,但是?真正?响应的人,并不?多,但当今天子是?个急脾气,他虽然名正?言顺,却不?似晋王那般很有城府,手段狠辣。
这些国家大事?很快又抛诸脑后,她的粽子送去之后,很快裴霁亲自来,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拿出一方长盒,“是?世子给你的。”
舍娘微微一笑?,又谢过她哥哥,但是?也不?当面打开,只?等他走了,才打开一开,是?一根碧玺做的簪子,簪头上钉着些许粉色的流苏,煞是?好看。
当日?,她就戴上这碧玺簪子。
殊不?知裴霁早就知晓了,他正?和黄氏道?:“世子那边忙的直冒烟,哪里知晓这样的事?情,是?我提点了几句,出了主意,世子才上道?。”
黄氏暗道?丈夫对两个妹妹真是?没话说,去年丽娘因为管家和丈夫婆母有龃龉,他还特地请王磐出来吃酒,好话说了一箩筐。
她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丈夫人也太憨厚了,但跟这样的人过日?子,也是?很踏实。
所以,她并不?扫兴,只?是?有些酸溜溜的道?:“你倒是?只?跟别人出主意。”
裴霁笑?道?:“哪能?啊,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寸盒子来递给黄氏,黄氏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对金镶玉葫芦的耳坠子。
上回她见到舍娘戴了一对,很是?喜欢,还和裴霁提过一嘴,没想到他还记得,黄氏顿时心?情好了。
“多谢。”
裴霁听到这样的话,不?由道?,会做媳妇两头瞒,让大家都高兴的事?情,为何有些人就是?不?做呢?他想不?通。
端午过了之后,丽娘回家了一趟,正?好遇上外面送了些嫁衣来,一共竟然两箱,她道?:“怎么?嫁衣要这么?些?”
“只?有一件是?嫁衣,其余的则是?常服,这新婚三日?红不?能?下?身。”庾氏自然是?没有裴老夫人那么?有钱,但是?裴老夫人现下?也不?过吃老本罢了,她们这几年也颇有积蓄,反正?小女儿?出嫁就是?家里最后一桩大事?,又是?嫁到庆王府去,当然不?能?抠搜了。
丽娘不?妨看到了舍娘的嫁妆单子,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十分的不?痛快,她才六十四抬嫁妆,妹妹上面却有一百二十抬。
气的她倒仰,一肚子爹娘不?公平萦绕在她心?里。
她觉得自己分明比妹妹生?的美貌,又是?家长长女,偏偏爹娘替她找的婆家也好,准备的嫁妆也充足,她倒像是?后娘养的。
当年即便是?邵家那小郎,也不?过是?商户子,真真是?半点没为自己打算。
故而,她的添妆就送了两套茶具过来,就这她还觉得多了,毕竟是?汝窑的。王磐在旁看着还在想是?不?是?太少了,妻子的胭脂水粉一套就是?上几十两,衣裳更不?必提,怎么?添妆似乎有些少。
他不?知晓妻子是?不?是?还要添的,也就没多嘴。
舍娘则看到丽娘的添妆,眼?睛眨了眨,心?里有数。夏妈妈还不?服道?:“四姑娘也真是?的,当年她出嫁,您又是?送女红送给她,上回她出事?也是?您出的主意,她倒好,就送了这样的东西。”
“妈妈,你这脾气要改一改了?你想为何以前我总是?不?饶人呢?那是?因为以前盘子就那么?点,都想争里面的吃食,互相不?会放手。可如今,我已经有了满满一屋子的吃食,我还会和她争的头破血流么??”舍娘笑?笑?。
不?到这个地步,很难体会这些心?情。
她帮丽娘也不?是?单纯为了帮她,还是?为了她娘和她自己,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恩情。
夏妈妈想到这里也是?恍然大悟:“是?啊,还是?妈妈目光短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