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做什么,四姐姐她会讨人喜欢也是她的本事,她走?这样的路,我走?那样的路,我不和她比,也不必学?她。”舍娘觉得?和丽娘虽然是姐妹,但不必捆绑在一起,就像她和爹娘的关系一样,她挽救她们,只是维护这个家?,不让别人趁虚而入。
该做的事情做了,就没有遗憾了,从根本而言,她也是为了自己。
夏妈妈还是很可惜,她才不觉得?自家?姑娘比四姑娘差呢?都说四姑娘如何如何好,可是自家?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侠气,为人机智又上进?,非常明辨是非,绝非一般女子。
再说那青阳道士被抓起来后,送往官府,被查出来是曾经的在逃要犯,裴家?施压,此人被流放了。何碧云因宜娘出来求情,裴以清遂让人把她打了二十个板子,送回去了何家?。
此事告一段落,鲁氏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查到她身上。
她可不傻,虽然让守门的婆子放行,但她都是说的三姑娘让的。
真宜娘回到了五房,她并没有何碧云擅长钻营,但是她性情不争不抢,能够回来过上小?姐的生活已?经很感恩了。
而五伯父的芥蒂也被裴以清化?解,他道:“你也没有生养过,将?来不过给一份嫁妆,还能结一门好亲,何苦让外人诟病?”
从始至终,裴以清也没有提到过玄都观,裴五爷也是极爱脸面的人,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原配怀的是野种,到底认下了这个女儿。
七七之后,裴老太爷出殡,正式下葬后,裴家?才恢复平静。
裴以清给裴霁请了业师来教?学?问?,他帮两位女儿请了一位女先生来,束脩自然不菲,一年据说三百两,但是他觉得?值得?。
前世父亲也是这般,虽然外任,但也专门替姐姐和她请过先生,要不然她那一笔字也不会写的那么好。
当然这些事情族里也有不少人诟病,觉得?裴以清只顾自己的儿女。
新?来的女先生姓段,先前在宣府教?过巡抚的女儿,看起来并不如?何高贵典雅,但是出奇的是她讲的经义,几乎是让人一听就懂了,比以前的先生要教?的好。
今日段先生教?《桃夭》,她不是单独只教?经义,还教?她们制香、点茶、女红、烹饪之术,也难怪此人一年就收二百两的束脩。
下午就教?制茉莉香,五月正式茉莉花开的时候,她们摘来茉莉花,先晒干,还要准备新?鲜的侧伯叶和沉香制成香饼。
舍娘虽然和丽娘一起上学?,也相?处的很好,但是散学?后,二人就有各自的圈子了。如?今到了五月,天气晴好,舍娘一般都让两人牵绳,她则一个跟头翻过去开始跳百索,跳了半个时辰,人都精神许多了。
这样晴好的天气,何碧云却在被送回何家?的途中逃跑了,她内心恨极了裴以清等人,自然打算将?来会报复。将?来惹出一番波澜来,这也是后话了。
很快进?了六月,天儿热了起来,庾氏一早带着她姐妹二人去给裴老夫人请安,请了段先生后,丽娘又搬了回来住。
丽娘即便孝中,也是打扮入时,白绢对襟袄配着湖蓝八幅缃裙,头上戴着珠子箍,她当然是私下跟庾氏讨的,还怕舍娘知道了心里不舒服,舍娘这里其实庾氏也问?过她,她便道:“家?中为我们请先生就破费这么些,反正在孝中,也不必出门,我就这么穿着就好。”
夏妈妈暗自道:“您越懂事,吃亏的越多,看四姑娘就会讨要这些,她才不管家?里怎么样呢。”
“妈妈,这不算什么,如?今您不是管着厨房了么?这些才是最重要的。”舍娘笑道。
这倒也是,姑娘们大了,妈妈们就不必常常进?来伺候了。舍娘想着之前二房吃个饭还看人下菜,所以趁机把自己的奶母塞了进?去。
陈妈妈则被怀疑是裴老夫人安插的眼线,庾氏只让她平日伺候丽娘起居。
想到这里,夏妈妈道:“老奴还多谢姑娘为奴婢寻了个好差事。”
“说这个做什么,妈妈养育我一场也是应该的,只不过,妈妈千万要把厨房管好,莫出了差错,我也跟着丢脸。”舍娘告诫。
夏妈妈忙“哎”了一声。
因夏妈妈做了厨房的管事,舍娘这边的伙食好了不少,但舍娘并不要求特殊对待,反而要姑娘们一视同仁最好,连下人都佩服她。
主子若是不能以身作则,就连下人都会看不起你。
中午厨上做的是几样小?菜,香蕈焖的丸子、松花蛋拌的豆腐、红烧狮子头、一条黄骨鱼,又有一盅冰糖莲子。
原本家?里是六菜一汤,但因为丧事耗费太多,外头拨过来的钱少,庾氏便请示老太太俭省了不少,先是菜每顿减少了两道,再有各房用度也减了不少。
庾氏自认为问?心无愧,舍娘却觉得?这样非常容易得?罪人,如?果?你自己能够坚持,千夫所指面不改色,如?此才能执行下去,就怕庾氏到时候遭到毁谤就中途放弃,这样烫手的山芋,合该孟氏管才是。
但舍娘想她已?经救过庾氏一次了,那是救命的事情,之后别的事情还得?她自己去调节。
重生一回,她方悟出了一个道理?,若非天灾人祸,各人命运自有定数。
不料此时庾氏过来了,她自己花了银钱帮女儿又添了一份汤,还亲自送了来,舍娘又想自己常年在深宫中,因为身边的人也未必信得?过,故而让她什么事情都养成了一种审时度势的想法,可是母亲却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到自己。
“娘,您怎么过来了?”舍娘笑道。
庾氏道:“我怕你吃不惯,所以添了菜来。”
“女儿吃的很好 ,别麻烦了。”舍娘反而觉得?挺好的。
自从假宜娘的事情过了之后,舍娘就不像之前那般成日跑去,庾氏一开始还没什么,后来就不习惯了,而且她也怕女儿生气。
没想到舍娘反而吃的挺好,人也懂事,庾氏笑道:“这也是没法子,外头就拨了点银子进?来,我也只能如?此开发。”
“娘,您觉得?您比商鞅吴起如?何?”舍娘突然问?道。
庾氏掩嘴直笑:“怎么拿我和那些大人物比,我自然是比不得?的。”
舍娘道:“就像王安石遇到宋神宗,也算是忠臣得?遇民主,后来却又反复,以至于元佑党争。母亲,您做的没错,想的也没错,可这个大家?到底不是您的家?。您这样做事,反而容易遭埋怨,得?不偿失。”
其实她也清楚,天下没有人是真的淡泊名?利的,谁的手中有权,都会贪恋。
即便有一点权力,就能让人看自己的眼色行事,别人亦不敢冒犯你。
但是人得?有手腕才行。
就听舍娘道:“您与其想着怎么管家?,不如?想着等爹起复了,咱们一家?在京或者外放,到时候您多少主做不得?,还是管咱们自己的家?,也是名?正言顺,现下可别遭人埋怨。”
本来舍娘以为庾氏不会听,没想到庾氏竟然和自己还说了一件事:“你爹其实想分家?,咱们一家?耗费并不多,但是别的房的用度多,早些分出来,咱们自家?过日子。”
其实庾氏虽然欣喜自己掌权,威严日盛,家?里儿女们的待遇也更好了,她说话也有分量了。可舍娘看的很清楚,减少几个菜色,月钱也得?延迟发,到时候必定都会怪自己,若是自家?,她自然一锤定音,下人不敢有异议,但是妯娌多,族人多,一不小?心就落了个苛刻的名?声。
如?此想通了之后,庾氏遂道:“舍娘你真是见?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