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有乐不思蜀,似乎全然忘了是自?己一手将他提拔起来,心中就有些泛酸。
虽然他夹袋中不缺这么一个人,但是一想到当初人是白?送出去的就感到一阵肉痛。
蔡襄如?今这么能?干,换宝贝儿子在雷州新建的晒盐场一点?份子不为过吧。
虽然盐场新建,且尚在试验中,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利益,但盐作为生活必需品,将来一定会有巨额利润。
于是说道:“我朝似包拯这般有节操的官员已经不多了啊。自?古说忠臣必出于孝子
椿?日?
之门,包拯就是一个大大的孝子。
“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主动请求在家?乡附近做官。父母舍不得他离开,他便?辞官归乡照顾父母。父母故去后,又遵照礼制守孝。
“对父母的孝心让他在守丧期满后仍旧不忍离去,还是乡中父老勉励相劝,才赴京听选。
“两年前为徽州知州时,查端砚之弊,不受端砚为自?己谋取前程,在任期间未从徽州拿走一方?端砚。
“如?今他受王拱辰举荐,出任监察御史一职,正是相配。”
赵祯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说得口干舌燥的,就是为了想拿点?好处丰富一下?自?己的小金库,结果他的宝贝儿子全程都是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赵祯又要来气了,但想着宝贝儿子刚刚才和他闹过,心中火气说不定比他还大,也就强行按捺下?来。只是那脸耷拉得老长,任谁也能?看看出来不高?兴。
赵昕当然知道他爹在盼望什么,要是换做往常,份子给了也就给了,全当交保护费,给自?己身?上罩虎皮。
但他今天不愿妥协了。
毕竟再?怎么妥协,这个无良的爹也会因为几句枕头风,而把?他姐的一生幸福搭进去。
耳根子忒软,也忒无刚性?。
没有轮到他只不过是因为他位置更重要,要动必须付出伤筋动骨的代价。
想要保护自?己,保护所珍视的人,最紧要的还是掌握权力,或言之力量。
不然他爹今日想一出把?他姐嫁给张及甫,他能?用?张家?门第?太低,举业出身?不一定乐意娶公主为由给挡回去,明日再?来一出嫁给旁人怎么办。
现在可是封建时代,哪怕独子也不能?三番两次违拗父意。
东汉安帝可是废黜了独子刘保的太子位置,若非东汉外戚掌权的政治特色,刘保背后早有势力支持,恐怕是撑不到继位的。
道光帝在很长时间里也只有奕纬一个儿子,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今天的事情可算是给赵昕敲响了警钟,也窥见了父子温情脉脉表皮下?的复杂角落。
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搞不好无良爹之后真能?再?给他生几个弟弟。
而且即便?一直保持着独子的身?份,这个身?份让他用?不着抢,用?不着夺,但赵昕也不愿匍匐于皇权之下?,只做一口冲锋陷阵的刀。
为了名声和统治合法性?,玄武门是要尽力避免的,但该有的力量不能?少。
还是他从前学到的那句话,有剑不用?和无剑可用?是两回事。
而且他这个爹吧,是有那么一点?欺软怕硬的人之常情在性?格里的。
于是赵昕在他爹惊讶愕然的目光中直接把?箚子抽了回来,然后淡定地说道:“既然爹爹不愿,那就算了,儿子本?想用?这个有节操的包拯为巡边御史,好好盘一盘西北新收州县的账呢。”
赵祯一听就急眼?了,也顾不得什么官家?仪态,复又从赵昕手中把?箚子给拿了回来,口中连声说道:“我儿果然慧眼?识人,我看这包拯正是巡边御史的不二人选啊。”
重得西北数州之地,大灭西夏人的威风,让他们称臣纳贡,是他今年最得意之事,说不得也会他为帝时期最大的政绩,而且边疆又关乎天下?是否宁定。
如?今西北新得之土的亲民官虽然在谏院的大力弹劾,年资加成,以及宝贝儿子不拘一格用?人才的理念指导下?给全数配齐了,但也因为全程都有宝贝儿子参与,外界对这批将要去西北上任的官员有东选的诨称。
意思是这些官员都是被东宫选中,理当如?科举考试中座师与弟子的关系一般,视为东宫的门人。
为这事夏竦已经在他面前说了好几回了。说实话,他心中也是隐隐有些担心的。
只不过他顾忌儿子的心情,更不愿让朝臣窥见父子猜忌的一面,所以只是隐而不发。
如?今是儿子自?己提出,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提起笔,不等赵昕再?说话,就乐呵呵地在这本?王拱辰的举荐折子上写下?了改任包拯为巡边御史的任命,嘴中还说道:“有此忠节之士巡查边疆,正如?垂天利剑啊。”
但赵昕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冻住了,一点?没有应和他的意思。
赵祯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气闷,但想了想还是半抱住赵昕,一派温和地说道:“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赵昕扭头看了赵祯一眼?,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兼并。”
这下?快把?赵祯给激得蹦起来了,就差给赵昕上演一出垂死病中惊坐起。
兼并可是一个大问题啊!这要是解决了,那可真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什么西北打仗,辽国岁币,国内的军费,官员的俸禄,各地蜂起的叛乱通通都不算个事。
他一个当君父的干嘛拉下?脸老觊觎儿子的产业,说白?了还不是穷给闹得。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赵昕直接用?一句话终止了他的所有企图:“太难了,还没想好。”
虽然的确是有那么几个招的,但我现在不开心,不想让你白?嫖方?案了。
要方?案也可以,诚意拿出来。
父子间博弈过多次,谁还不知道谁啊。赵祯想了一会儿,还真给出一个十分?微妙的甜枣来。
“打入冬来荆王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太医院说如?今只是在苦捱日子,这是宗室中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辈了,你近几日找个时间替朕去探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