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潮又挂了电话,点进了视频通话的界面,他不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乱碰不干净的人。
月侵衣果然接得很慢,屏幕上暂时只有他自己的脸,脸色居然这么差的吗?
里头的人嘴角没了常勾起的弧度,连那双总是含着情意的眼睛里也叫他看得陌生。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蹦出这个念想,居然会怕月侵衣真的在他离开的时候被人勾走了,就像这件事曾经发生过一样,但他从来没有和谁真正的玩过,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手机里发出有规律的铃声,他轻轻敲击桌面的指尖下的节奏乱作一团。
视频电话终于接通了,对面的画面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却不是什么月侵衣的脸,而是一片白,手机正对着天花板,想看的、不想看的,都没有给江怜潮看。
他指尖叩击的动作停了,连呼吸都止住了,凑近手机去听那头的声音,没有听见什么暧昧的水.声和撞.击.声。
是他打扰到他们了吗?江怜潮想着,心里可没有一点愧疚的影子在。
刚才听见的那道可疑的泣音不是假的,这会停了声响是为什么?刚才胆子那么大地接了电话故意让他听,他主动看却又不给了。
他没有识趣地挂断电话,坏着心情说:“我想看看你。”
那片烦人的白不见了,换成了月侵衣的脸,却是小气地只露了脸,手机怼得近,江怜潮可以看见他嘴唇上深浅逐渐过渡的粉。
那张脸上鼻尖红红的,脸颊上也偷了一小片颜色去,那双看起来就不太会骗人的眼睛里含着一层水光,眼睫也被打湿得一簇簇聚拢起来。
被欺负得太狠了吗?江怜潮的心情更差了,烦躁涌着在他胸膛里鼓着风,促使那团火烧得更旺。
他不知道对面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继续提要求,“手机拿远点,这样显得你脸很大。”
其实没有,这人脸很小,那晚他用手指一寸寸量过,不只是小,还软,轻轻一捏,手指就陷进软肉里去,虽然浅浅的,但却像淤泥一样,叫人进去了就拔不出来。
对面人虽然很不想,但还是听话地将手机拿远了些,身子也往下蹭了蹭,那张带着些可怜意思的脸离远了,却还是只小气地只露了脖子出来。
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奇怪的痕迹也没有,只是再下面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蓝色的被子将对面人大半都吞下,让他什么也看不见。
果然是在床上,江怜潮的目光沿着被子向旁边延伸,想去寻找另外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没有找到,床头干净整洁,给江怜潮造了一个平静的假象,他心中仍是怀疑的,但那团火已经没那么燥了。
“你打电话来有事吗?”月侵衣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现在的状况让他羞耻得有些不敢看对方,也就没有捕捉到对方身上的那点异常,不过按他这样的迟钝,看了估计也发现不了。
“没事不能打吗?”江怜潮的目光从他那有些躲闪的眼睛扫过,反问道。
月侵衣的手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还举着一部手机,没多久就觉得不大舒服,也顾不上这是江怜潮主动打给他的电话了,一心只想对方赶紧挂电话,“能的,只是我现在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江怜潮脸上带着些好奇,“是找了什么新人藏在屋子里不想给我看见吗?”
月侵衣本来因没穿衣服而被羞耻染红的耳垂上的火立即烧了起来,沿着耳后光洁的皮肤一路烧到了脖颈间,那处微微凸起的喉结因而变得显眼。
被人质疑的恼怒掺杂着一点点心虚,和对着齐琛不同,月侵衣的坏心情收敛了些,点开了后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好,哪里有什么新人?”他拿着证据为自己证明。
你们?江怜潮听着不对劲,却没急着问,他急着看月侵衣自证清白。
画面中,江怜潮只看见了他半是温馨半是整洁的房间,床上的被子除了月侵衣的位置也没有其他鼓起来的地方,被子半折着,露出床上人的脚。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脚也出镜了,月侵衣将脚收进了被子,动作间,被子滑落在身前,凉意很快就吻在了露在外面的一寸寸剔透的白上。
月侵衣问:“你找到什么新人了吗?”
“没有。”江怜潮回答着,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双脚,以及自己怎么会忽然带着那些脏心思去想月侵衣。
想不明白,当时那股情绪来的快,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像是月侵衣早就在他面前有过前科一样,一边和别人做着恼人的事情,一边在那人的逼迫下接了他的电话,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只能在电话这头听着那边无尽的春声,偏偏他可能还舍不得挂。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只是假设都叫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只当是自己的洁癖在发生作用,只是因为受不了自己的人被弄脏,没把那团情绪放到正确的地方,放到嫉妒的位置上。
那头月侵衣的摄像头没再转回去,月侵衣听了他的话,那点被误会的委屈立即涌上来,而后絮絮叨叨地指控江怜潮的污蔑,想让他生出愧疚。
他也的确成功了,江怜潮安静地听他说完后才说话,说的“对不起。”
本来只想要人愧疚一下就得了的月侵衣愣住了,什么都想衡量一下的他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得意地连脚什么时候从被子里又钻了出去都不知道。
对面人一眼就看见了却没有提醒,眼神偷偷扫过不叫月侵衣发现,刚才那点愧疚不见了,另一种情绪强势入场,他问,“那你怎么只把自己都藏到被子里,什么也不给我看?”
镜头晃了晃,是月侵衣的手没拿稳。
他什么都没穿,不躲到被子里难道真要什么都给他看,月侵衣悄悄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摄像头是对着床尾的,月侵衣知道对面人不会看见,但屏幕里那双眼睛紧盯着镜头,让他生出一种什么都被会看见的感觉。
江怜潮在等他的回答,月侵衣没想出什么好用的借口,又怕江怜潮乱猜,破罐子破摔地坦白道:“我睡觉没有穿衣服。”
声音越说越小,像是留了钩子,叫人忍不住再凑近些去细听,可是他们之间隔着屏幕,隔着海,就算江怜潮把脖子伸断了都凑不过去。
轻轻一句话,什么暧昧的词汇也没有,但就是会让江怜潮忍不住乱想,如果不穿衣服的话,那是不是睡觉的时候只要捞起来就又能进去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在月侵衣看不见的地方换了个坐姿,对自己突然晃荡的思绪有些唾弃。
月侵衣看见了他的神色,还以为对方是看不惯自己,解释道:“这样睡觉很健康的,而且很舒服。”
江怜潮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让对方误会了,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这样啊,那我也要和你一样。”
和你一起这样,和你一起,也这样。
他的表情又变回了之前那副轻松的样子,虽然看不见月侵衣的脸,望着镜头的那双眼睛里仍是盛着火花。
本来就对他存着心意的人自然是一点就燃,有些受不了地将江怜潮的镜头缩小了,相应的是他这边的画面放大了,他的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投向那个小框里的人。
月侵衣喜欢抿嘴唇,这是江怜潮在那晚上发现的,想到刚才看见的颜色有些浓的唇,江怜潮忍不住开口道:“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卡住了,不知道是不想说完,还是想引着对方自己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