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原先一派春风和气的院子里, 生生营造了一团剑拔弩张的气氛。

直到木门合上时发出一道声响, 那边月侵衣也开口道:“今日不见不请自来的客。”

一句话就要将两个人都赶走,顾旬听着不仅没觉得有什么, 还因此而心上一轻。

月侵衣这意思是这秦慎也同他一样,是不招人待见的。

他朝沈如卿挑了挑眉道:“请吧, 秦将军。”

面前沈如卿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要越过他往门那边去, 顾旬又伸手拦住了他,语气带了些讽刺道:“你没听见月大人说的话吗?今日不见不请自来的客。”

他将月侵衣的话又念了一遍, 着重强调了‘不请自来’这个词,忘了他自己也在这个范围内。

记起方才月侵衣亲口说他与秦慎根本不认识,顾旬带了些嘲弄问道:“你也不看看你与月大人是什么关系,竟然也擅自闯了进来……”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的对面人用着令人生厌的声音道:“我爱慕月大人。”

顾旬的声音戛然而止,被震住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月大人的追求者,这就是我与他的关系。”

沈如卿慢着语速,语气坚定且声音刻意放大了,根本不是说给他听的,倒像是说给月侵衣听的,毕竟他对除了月侵衣以外的人,从不会这样有耐心。

这样直接真诚的剖白,在顾旬耳中却显得尤为刺耳,因为他自己是断然不愿将这样的言语当面说出的,或者说是不敢。

他是自傲下掩着的是的胆怯,因而在这样热烈的勇敢下,他便更加厌恶自己的退缩了,厌恶自己从而愈加厌恶这样的沈如卿。

顾旬很想口出恶言,骂沈如卿是断袖,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自己也是。

最后顾旬挥袖离开了,他走后,沈如卿走到月侵衣门前伸手就推,发觉推不开后才敲了敲门,等了一阵也没等到门开。

他也不恼,绕到窗子边就准备从窗子钻进去,结果窗子也没打开。

养父吃亏吃出教训来了,知道锁窗了,沈如卿想着,偏了偏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透过窗纸可以隐约看见月侵衣的身影,他们隔得那样近,只一窗之隔,可沈如卿却知道他们隔得远得很。

他与月侵衣间隔着血海深仇,而月侵衣与他之间则隔着威胁与算计。

养父心里头有个人,而他只是墙边的一只老鼠,因为偶然窥得一抹光亮,便胆大妄为地爬上灯台,偷灯油的同时烫了他自己,也伤了那簇火苗。

沈如卿唇边的那点笑淡去,低低地又喊了声‘养父’,如预料般的没得到回应后他才终于离开了院子。

月侵衣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头想了这么多,他刚才差点就忘记锁窗子了,见沈如卿离了门才忽然想了起来,赶紧跑过去锁了。

他今天实在不想见沈如卿了,昨夜那样放·纵的欢·愉让他现在见着沈如卿就腿软,一将门关上立即扶住了木门想抑制住腿上动作,锁门时手都打着颤。

接下来几日朝堂上都热闹得紧,为官多年的顾旬与新封的扬武将军秦慎对上了,准确来说是顾旬的单方面针对,也不知这秦慎哪里惹了这位,针对秦慎的弹劾公文不要钱似的往上头递。

虽然这些弹劾公文大多数都只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但多了也是会让人烦的。

这些事情都算作了反派值掉落在了月侵衣账户里,若不是系统告诉他,他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了。

沈如卿如何看不出这位顾旬大人针对自己真正的原因,他心上自是不屑,但他一想到月侵衣身边围着这些暗中窥视的视线,便觉得十分不安。

因为他自己也不过是这些无耻的窥视中的一个,他对月侵衣的占有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强烈的危机感一刻不停地在他心上缠绕着,而后慢慢收紧绞着他的心。

他自是不惧那些威胁的,真正令他心慌的是月侵衣对他的态度。

沈如卿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些都与月侵衣说的,所以只能一一在月侵衣身上发泄出来。

他知道月侵衣在榻上何时会被迷乱心智,刻意等着那个时候用些手段哄骗月侵衣对他说爱语。

月侵衣哪里知道什么是爱语,所以每每都是他说一句,月侵衣重复一句。

可纵使这样事事遂他愿,他也仍是不满足。

即使知道这样片刻的幸福是自己哄骗来的,沈如卿听到相同的话语从月侵衣口中说出时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半是甜味半是苦。

好几滴泪水都落到了月侵衣唇边,咸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也算是与他通了感。

等一切都收拾干净后,沈如卿这次没有将月侵衣整个都抱着,而是轻着手脚将自己塞进了月侵衣怀里,他身子宽大,这样别扭的姿势自然不舒服,但他却甘之如饴。

犹豫了许久的决定,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下还是定了下来,他要娶月侵衣,或者是他嫁给月侵衣,反正什么都行,只要能让月侵衣没那么快的离开他就好。

第二日因为习武的关系他早早就醒了,只是迟迟不愿离去,他看着月侵衣的脸,目光触及月侵衣有些发肿的眼皮时,沈如卿的眼里闪过丝丝歉意。

他抬手想为月侵衣把蹭进唇边的发丝拨开,待碰到那片柔软时却迟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那片柔软他已经尝过了不知多少遍,只是总觉尝不够。

花瓣娇嫩,纵使沈如卿已经磨过一遍茧子,那粗粝的触感仍是扰动了月侵衣,月侵衣条件反射般抬手捂在上头。

将沈如卿的手也困在了里头,像是有些另类的引狼入室。

沈如卿觉得这样迷糊的月侵衣很可爱,唇角先他一步扬起来。

他忍不住凑上前在月侵衣指间轻轻地碰了碰,终于还是慢着手脚起身离去。

也不知沈如卿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皇帝亲自为他和月侵衣指婚。

他手上应是有月承乾极想要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只听他一面之词就草率地赐了婚。

等月侵衣进宫去问月承乾时,他便是一副讶异的样子,只说自己轻信了他人之言,却也没有提出解决的法子。

这边月侵衣被沈如卿捏着把柄,也没想过能将婚事退了,只是希望月承乾能将此事与他说清楚,没想到却得了个敷衍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