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月侵衣说着解下了外面的披风,却也还是觉得身上有些发热。

他原想在桌边坐下,却发现屋子里除了书案旁有张椅子外,其余地方没有一张椅子,他若是想坐就只能坐到床上去,最后月侵衣还是选择了站着。

不知道是今夜吃得有些少还是方才在外面冻了一阵,月侵衣觉得腿脚有些发软,怕身体出什么差错,他想着还是先回去休息,“你既然没事,我明日再来看你吧。”

他说着就要将手中的披风重新披上,对面的沈言卿却先一步扑到了他身上。

月侵衣的手原先正在系带子,突然就被沈言卿给抱住,双手都被抵在身前,沈言卿低头将头脸埋到了月侵衣的颈窝处,二人发丝交错,皮肉相贴,沈言卿身上的温度也因此过渡到月侵衣身上。

“言卿你怎么了?”月侵衣有些不自在地想将身前的人推开,忽然察觉到皮肤上滚过一滴泪,推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披风系带没有系紧,其全部重量都悬于月侵衣手中,但这个姿势让他有些使不上劲,手指捏了许久终于还是松了,披风也随之滑落在地。

月侵衣微微侧过头去,手上也用了些力气,想将沈言卿的头抬起来看看怎么了,口中轻声劝道:“言卿,你先别哭,我给你拿条帕子擦擦吧。”

沈言卿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头抬起来,像是不愿意叫月侵衣看见他的眼泪,环着月侵衣的手臂紧了紧,身子也朝月侵衣靠去。

月侵衣本来就腿软,哪里扶得住他,身子不稳地朝后退了几步,结果刚好绊上了堆在地上的披风,他失了平衡,步子控制不住地朝后去。

向后退了没几步就要倒地,月侵衣有些害怕地闭了眼,结果后背接触到的却是一片柔软而非地板。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正好倒在了榻上,沈言卿此时也将脸露了出来,微红的眼眶中还蓄着一层泪,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了些许水痕。

这是月侵衣第一次见沈言卿哭,他忍不住伸手替他抹去了眼角的水痕,沈言卿也任由他动作,将脸贴上了他的手掌。

“养父今夜能留下来陪我吗?”沈言卿的声音发哑,湿润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月侵衣。

月侵衣在他的目光中点了头,但他根本就没往那处想,只以为是像他们小时候那般,谁知他的头刚点下去还没抬起来,沈言卿的手就已经放在了他的腰带处。

他赶忙伸手去拦,面上讶然道:“这是做什么?”

沈言卿轻将他没什么力气的手拂开,“您方才答应我的,今夜陪我。”

“我……”月侵衣开口就要解释,才吐出一个字,身上就起了一股令人难耐的热意,叫他手脚都软了下来,紧接着的是一阵空虚感。

柔软的衣料乖巧地铺散在榻上,发暖的空气直接与皮肤接触,他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你对我做了什么?”

“养父放心,只是一点补气的香料而已。”沈言卿说着,俯下身去堵住月侵衣的双唇,安抚的动作也不停。

月侵衣整个人都被乱人心智的香料缠住,脑子混沌成一片,连思考都成问题,更别提挣扎了。

沈言卿起初会十分注意着他的感受,温暖的手掌不住安抚着他,动作细致且温和,温水煮青蛙般让月侵衣慢慢放松警惕,随后却在人放松的同时毫不留情地招摇入市。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他脑中炸开,月侵衣想将身子蜷缩起来却失败了,睁着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到了后头,沈言卿没有比弟弟温柔得到哪里去,分明是在做.着大逆不道的事,嘴上却异常守礼,平日里不爱叫的“养父”在此时都叫尽了。

此时的月侵衣却不爱听了,含着泪伸手去捂他的嘴。

沈言卿也不躲,任由他的手碰上自己的脸。

目光忽然触及月侵衣脖颈间戴着的那块玉坠,沈言卿意识到月侵衣当时根本就没有把玉坠扔掉,他的心猛然间跳得更快,丝丝喜意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叫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三个月里,冬日轮转变作春,沈言卿成了皇帝亲指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当值。讨伐荣国的军队于今日凯旋,据说军中还出了个新面孔,年纪虽小,却已经挣了许多军功。

宽阔长街上,几位老成年长的将领中那个面孔白净的青年格外显眼,他的面容不算出众,却胜在身姿挺拔,他牢牢握住缰绳,稳坐在高头大马上,脑后高束的马尾随着身子的起伏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

青年唇角挂着笑,时不时与身边人聊上几句,周身溢满了肆意与散漫的气质,引得了不少注目。

途经春华湖时听到湖边传来不小的动静,细听来才知是有人落了水,青年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并没有下马的意思。

目光随意扫去时看到那落水的人挣扎时露出了个熟悉的面孔。

青年当即翻身下马,奔至湖边后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就纵身跃入湖里。

第20章 刀落地

月侵衣原先在船头站得好好的,他的头忽然晕了一瞬,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落入水里。

幸好他还是会游泳的,当即伸了手就要开游,结果身上的披风骤然吸了水,沉沉地拖住了他。

此时是初春,湖水里的寒意重得很,他身子又差,还没来得及没使上劲,脚就抽筋了,他努力压下了拼命挣扎的动作,仰面将口鼻露在水面,可身上披风一时解不下来,他也被拖得往下沉。

他几乎整个人都没入了水里,胸腔中的空气渐渐稀薄,他几乎抑制不住要张口呼吸的欲望,可他此时已经沉入湖里,呼吸只会呛入湖水。

眼前因为窒息感而有些发黑,月侵衣原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腰上忽然环上了一只手臂,那人力气极大,月侵衣整个人都被揽了过去。

月侵衣的眼皮已经闭上了,只知道唇上忽然贴上了什么,再而后便是那人极其熟练地撬开了他的唇给他渡气,发昏的感觉退去不少,但月侵衣还是没能将眼睛睁开。

那人力气极大,拖着月侵衣一路半点没停游到了岸边。

湿了衣衫的沈言卿已经站在岸上等着了,他方才也跳入湖里了,看见那人去了后才上的岸。

那人一上岸,手中抱着的月侵衣就被接了过去,晕着的月侵衣被沈言卿裹到了干着的布料中,三人身上都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地,而后沿着地缝流动汇聚成一滩。

沈言卿的目光在对面青年那张平淡的脸上打了个转,低声道了句谢后转身朝马车走去。

青年也不在意对方这样平淡的反应,指尖在唇上碰了碰,将身上湿透的衣襟拧了拧后翻身上马而去。

朝中打了胜仗,自然要办庆功宴。

月侵衣落水后获救得快,身子虚上几日后也就无碍了,今夜酒席沈言卿有事没能去,所以他是一个人进的宫。

他原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的,但他前几日都在府中养身子也就没能亲自去道谢,听闻上次落水时救他的那个秦慎今夜也在,他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