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侵衣虽然衣服都是旧的,穿得松垮,但每回都洗得很仔细,一身都干净得不行。

看到刚才摔跤都没摔脏的裤腿被褚晏按出灰印,他眨了下眼睛没说话,看到褚晏一路还要往上按,他鼻子忍不住皱起点,还是出了声:“你手好像沾了点土。”

只字不提自己被弄脏的裤子。

“嫌弃我?”褚晏动作一顿,语气听起来很不爽,故意在他脚腕上按了个印子。

他手沾的土,指腹很粗糙,又故意按得重,印子比裤脚上的还要深,在月侵衣细白脚腕上很扎眼,像是什么签订契约的印记,洗不掉的那种,月侵衣眼睛瞪大了,就觉得委屈,明明他都没有说出口,语气已经很委婉了。

“我没有说嫌弃你,是你诬陷我,你还把我弄脏了。”他今天摔跤已经很倒霉了,真的很痛,还被褚晏扯了头发,现在对方又弄脏他的脚踝,一次比一次过分。

他真的有点生气了,说完就晃着腿从褚晏手里抽出来,也不管对方就半蹲在他身前,手掌按在餐桌的丝绒布上就站起来。

褚晏第一次听他用这种接近于生气的语调,没反应过来,被他起身的动作挤得蹲不稳,下意识去抓椅子,不仅没有让开,反而把月侵衣往椅子里推。

他蹲着,月侵衣半站起来,高度原因,他的高挺的鼻梁直接埋进了月侵衣腰腹,隔着略显粗糙的布料,抵进柔软里,早在他蹲月侵衣腿前卷裤脚时就闻见的香气此时浓得怪异。

和所有香水不一样,那股香气被体温烘烤干燥,落到胸腔里时都似乎残留着点温度,让人想埋进更深处去闻。

褚晏抓握椅子的手臂紧挨着他的腰,宽大的衣服下摆被抵在腰间,微勒出薄瘦的腰。

月侵衣被他推得没站稳,小声啊了一声,重新跌回软垫上。

褚晏抓着椅子靠得更近,整个人都抵进他膝盖间,蹲着。

听见他仓皇小声的叫喊,褚晏才回神,松开手往后退,冒了点细汗的指腹蹭了一下发痒的鼻梁。

站起身,褚晏低声说:“我去洗手。”

月侵衣没应他,并起膝盖又变回了刚才乖乖的坐姿。

褚晏回来得很快,看也没敢看月侵衣,重新蹲回原地方,月侵衣没有跑掉是因为想吃饭,不太想继续给他看伤口了,缩着脚踝就躲,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搂起来的裤脚露出半截又白又细的脚踝,晃得褚晏头晕想喝水。

“别动。”褚晏抓着他的脚踝,声音很轻。

褚晏刚洗的手,擦干了,指尖还是一层薄薄凉意,比刚才沾了碎土的粗糙还让人受不了。

月侵衣没办法,被他来得莫名的执着打败,忍着腿间冰凉一直往上蔓延,细白手指颤颤地陷在椅子软垫里。

注意着没让布料从膝盖蹭过,褚晏缓慢把裤脚往上掀,被磨得几片红的膝盖露出,破了几块皮,在边缘沁出点混着血色的清液。

一般摔一下成这样也正常,褚晏也是摔过的,比这还严重,疼但忍忍也就没事了,别说掉眼泪了,他声都没发一下,偏偏面前的人因为这哭得眼皮泛红,这种娇气的毛病,褚晏之前是根本看不惯的,现在却一句别的话都说不出口。

抬起头,一张又近乎被淋湿的脸半垂着,不是要给他看,但他看得一清二楚。

褚晏喉间哽着什么,发胀,总之不太舒服,“哭什么?很疼?”

月侵衣不说话,就是疼,看到伤口他就觉得更疼,还担心明天的任务该怎么完成,他怕什么都做不好让别人讨厌。

眼泪掉到下巴尖上挂着,一颗两颗滚到一起,然后往下掉,砸在他裤子上消失不见。

褚晏喉间的酸胀蔓延到胸口,很不舒服,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没过脑子,他低下头凑近月侵衣的膝盖。

断断续续的吹气落在发烫疼痛的伤口,月侵衣抬起了,看见褚晏那双总显凌厉的眼睛垂着,表情认真,捧着他的膝盖轻轻吹气,距离很近,近到几乎要亲上他的腿,只要他抬抬腿,或是褚晏的头再低点。

“晚上给我留门,我等会去给你上药。”褚晏抬起头对上他一双泛水光的眼睛说。

晚上给我留门(阴阳怪气)(尖叫跑开)

老婆给我嘬嘬耐耐,我马上让他脉动回来

你嘬耐耐,他怎么脉动回来?

你就说你几度不几度吧?

几度

头上的青筋跳不跳?

……跳、他妈妈的,青筋跳完我就去跳,下天台不走楼梯不走电梯

鉴于对方这半天的行为,月侵衣不太想答应,想拒绝,但又想找他借药,擦了药能早点好,至少明天做任务不会太拖后腿。

“那你早一点可以吗?”月侵衣想早点睡,膝盖好疼,睡觉的时候就没那么疼了,而且睡早一点明天状态也好一点。

“后半夜还要约别人?”褚晏知道他和另外两个都不太熟,这话只是在开玩笑,唇角微微挑起点弧度。

“没别人,我要睡觉。”月侵衣习惯了他这幅样子,没什么情绪地摇摇头,解释说。

他眼皮微微垂着,眼睫一闪一闪,在薄薄眼睑下印出一条下撇的影,牵着眼尾,显出几分无辜,又像是与生俱来的,天生就是又乖又清纯。

这个样子很惹人喜欢,同时也更吸引些癖好或者性格恶劣的人,褚晏看得只觉胸腔被羽毛轻扫了下,又麻又痒,想伸手去拨一下,或是亲上去,分不清楚是前一个冲动更强烈,还是后一个。

握在月侵衣软白小腿上的手没用力,但褚晏腕间鼓起两根形状明显的粗筋,极力抑制什么。

褚晏最后什么也没做,又是翘着嘴角开他玩笑,“睡好早,你是上年纪了吗?”他只记得他外公总喜欢早睡早起,老看不惯他熬夜的习惯。

他虽然笑着,说话语气却没有刚才问月侵衣是不是要约别的男人那样不正经,月侵衣本来就是很容易当真的人,根本听不出是不是在看玩笑。

月侵衣猜自己和褚晏应该不是一个星球的,对方通讯仪上的标很复杂是从没见过的,每个星球的年龄界定存在差异,他在坎特星是不算年纪大的,但他不知道在对方星球上会不会算大了。

他思忖着,手指无聊地绞在一起,漂亮骨节上匀称恰当地覆了一层莹白皮肉,简单就引了褚晏的视线。

摸不准自己到底算不算上了年纪,便老实说:“我今年十九岁。”

语气没有上翘,不是拿十九岁来反驳对方的意思,只是简单陈述事实,至于怎么判定是对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