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我以为你知道的。”
月侵衣其实能猜到一点,但裴砚不是恐同吗?
听见他心声般,裴砚坦白道:“恐同也是骗你的,如果我不骗你,你会让我亲你吗?”
月侵衣抿起唇,老实巴交地摇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裴砚也没逼他开口,等到勉强消化完那些事后,月侵衣才逃避似的开口:“你现在把我送回到洛迟年那里,我就暂时不计较你骗我的事情。”
月侵衣摸索着挪到床边,想要下床换衣服,却被裴砚握住手腕,“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所以呢?”月侵衣手指去掰他的手,语气不算好。
“我记得你。”
月侵衣挣扎的动作顿住,他被裴砚扶着跪趴到对方身上,手腕慢慢贴上裴砚侧脸,对方一呼一吸都落在他皮肤上,轻缓柔和。
没来得及收回,他腕间温热皮肤就滚上一抹凉匝匝的触觉。
他的手指沿裴砚泛凉的皮肤向上,指腹直探到被浸润的眼睫,掉的眼泪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眼泪冷却得快,月侵衣却被烫到般慌忙挪开手,不耐烦里无措占多数,“你怎么又哭了?”
对方不说话,月侵衣手腕湿了大半才终于松口,“不许再装可怜了,我暂时不回去行了吧?”
说完又怕对方得意忘形,轻声补了句:“等洛迟年恢复记忆我再走。”
裴砚没说话,动作急促地含住月侵衣的唇,湿咸在轻抿中漫开,是他的眼泪。
不想月侵衣离开是真的,装可怜也是真的。
裴砚的心情因为月侵衣态度软化而缓和,如果月侵衣不喜欢他,又怎么会真的因为可怜他而留下?留下之后他当然不会只满足于简单的接吻。
他安慰自己的角度虽然刁钻,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边裴砚的危机暂时解除,建立在洛迟年没有恢复记忆的基础上。
很明显,裴砚不适合去买彩票。在他那天的刺激下,洛迟年回去就因为头痛昏睡了一天,半夜渴醒时手指误触点开了一个藏得严实的私密相册。
里面全都是月侵衣的照片,除了照片还有视频,视频里的主角除了月侵衣还有他自己,背景是他房间,床上。
身上瓷白泛粉的月侵衣手臂紧缠在他脖颈上,嫣红唇边水光淋漓,似乎是快呼吸不过来,只能张着唇才能喘得过气。
喉间渴意愈浓,洛迟年却没能移开目光,视线一瞬不错,几乎要以为这是在梦里,但这梦太奇怪,既放纵又保守。
放纵是他居然会用那种姿势,保守是他都做这种梦了,居然只能看看视频。
里面事情接近尾声,接近尾声的意思是月侵衣已经受不了地在亲他嘴角求饶了,嘴里不停喊着哥哥,声音细弱发颤,配上那双水光晃动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喝完一整杯水,洛迟年才从焦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生理上的没了,还剩心理上的。
他没做梦,视频是真的,那么多声哥哥喊的也的确是他。
洛迟年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的那段记忆有多重要。
他重重倒回床上,发烫的额头溢出细密冷汗,沿着他额上青筋下坠,隐没进发间。
……
办公室里,月侵衣正盖着小毯子窝在沙发上听手机,裴砚开会去了。
昨晚裴砚和他又一起在床上哭了,起因是他想分房间睡,裴砚不同意。
裴砚先哭他后哭,要什么都给了,裴砚还是不知足,没有一点见好就收的意思,气得月侵衣昨晚硬憋着一口气撑到了结束,刚被弄干净,就抖着手指对着门口让裴砚滚,主打一个用完就丢。
所以他和裴砚目前还处于冷战阶段。
办公室的门轻响过后被缓缓推开,来人进来后就直接挨着他坐在沙发上。
还没被哄,月侵衣气当然没消,冷着脸往另一侧挪去。
他往旁边挪时,对方也跟了上来,直到把人挤到边上没地方退才停住。
两人紧挨着,月侵衣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捏着后颈堵住唇。
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亲法,裴砚身上今天少见地洒了香水,涌入月侵衣呼吸里的气味是偏涩感的木质香,闻着发苦。
但他们明明还在冷战,裴砚还没把他哄好,哪里来的脸亲他的?
月侵衣“呜呜”两声,往后拉开了点距离,生气地喊道:“裴砚。”
后颈上的手掌猝然收紧,微薄细汗凝在缝隙里,冷却后散出丝丝凉意,激得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像又不像的声音比月侵衣脖子还冷,“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和你一起的是裴砚吗?”
洛迟年昨晚身上发汗,身上又冷又热地睡了一夜,再醒来就什么都记得了。
月侵衣失明的事他知道,因为那声哥哥,他还以为是裴砚蒙骗了月侵衣,没想到月侵衣居然一直都知道。
“洛迟年?”意识到什么,月侵衣心跳都漏了一拍。
洛迟年没应声,脸上线条紧绷,不平静的眸子里酝酿着骤雨,狠盯着他发白的面色。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总该是裴砚了,月侵衣细白手指抓着腿上的毯子,被吓得湿润的眼睛无措又急迫地望过去,像是终于等到了能救自己的人。
在自己未婚夫面前向奸夫求救?很少动怒的洛迟年牙齿都快咬碎了,怒极反笑般,鼻尖轻扑出一道嘲弄至极的“哧”声。
他舍不得动面前的人,对奸夫还是下得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