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自古,民?不与官斗罢了,瞿凤英离开之后,锦娘看了一眼领抹,这次她打算用雕绣的方法绣,这还是在文绣院的时候学的,用绣线营造出?凹凸有致的效果。

比起锦娘的小?心谨慎,冯胜却是闯了祸,赵太丞这次让他治病的病人的病症酬劳虽然高,待遇也很不错,但?病症却很磨人,常常三更半夜不能回家,数九寒冬甚至连如?厕都没空。

但?尽管如?此,冯胜在麟哥儿请西席的功夫还是抽空回来了一趟,没想?到被?赵太丞怪罪,以至于他吃饭不敢多吃几句,甚至连如?厕都难,甚至到了全身难受的地步。

荣娘倒是劝他:“要不就算了吧,让别的大夫去治,正好过年了,你也歇歇。”

本来冯胜就烦,听她这般说?更是怒不可遏:“我如?何歇?我们医馆的哪个大夫不是一样的,好,不说?外人,就你两位姊妹,你二妹妹自己开店,据说?早上天亮开店,晚上深夜还在绣铺里做绣活,怕夜里还有需要缝补的人,你三妹妹之前大着肚子还要卖药,为了讨好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给人家刮脚皮送补品什么不做。你若是能干些,我又?何必需要如?此?”

吵架起来总是话无好话,荣娘眼睛里噙着泪,指着他道:“我真没想?过你是这么看我的?我都说?了让你别买这么大的房子,你非得买,每个月还赊贷三十多贯,家里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大的支出?,如?今倒是都怪在我的头上来了?”

“哦,怎么你跟着享福的时候就不说?了呢?”冯胜只觉得深深的疲惫。

荣娘气的跑了出?去,她本打算去莹娘那?里的,毕竟她和莹娘往来密切许多,但?是想?起莹娘家里住着公婆好些外人,便?随即去了锦娘那?里,到底锦娘是一个人开店,二叔和二叔母也不是外人。

她过来的时候,锦娘已经做完一套织锦的衣裳,又?接了一单,要做牡丹团花纹的袍子,胸口双肩需要刺绣,工钱作价三贯,也是需要十日做完。

正把单子给别人之后,见荣娘过来,鬓发还有些不整齐,还问道:“大姐怎么来了?阿盈,看茶。”

荣娘不敢说?实话,只是扯了个幌子:“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生意如?何了。”

“混口饭吃罢了,姐姐进来坐吧,里边有炭盆,暖和些。”锦娘请她进来。

荣娘本以为锦娘看她这样会追问,甚至会多问什么,没想?到锦娘根本头都不抬在忙自己的,她这里还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少年,比东家还清闲。

“怎么不请个熟练的女使来,如?此你也能松快些啊?”

锦娘捂嘴直笑:“姐姐,难道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使要价二十贯以上,若针黹女红极其?好t?的,就更不是这个价了。”

我不上清华是因为我不想?吗?

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请的人帮她处理杂事,让她没后顾之忧,能安心刺绣即可。

荣娘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但?听不惯锦娘这个语气,觉得她似乎在嘲弄她不懂行情似的。她想?起自己平日交好的那?些太太们,她们都和自己似的,靠着丈夫呼奴唤婢,出?入有轿子有马车,日子过的看着很舒坦,其?实都管不住丈夫。

有的甚至还同她说?什么:“你看我家那?位最近开始打扮换新衣裳,保管是看见哪家姑娘了?我就巴不得外头的让他心情好点,他呢,对我愧疚许多。”

每当遇到这些人的时候,荣娘甚至还有些优越感,因为冯胜并不花心,且积极上进,甚至不嫌弃自己的家人。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嫌弃没用。

正欲说?什么的时候,见陈小?郎进来道:“娘子,珠铺的程老板送了一坛会仙楼的玉醑,两只烧鸭,两只鸡,一篓鲜鱼,一肘蹄子,十盒桂花糕来。”

锦娘道:“你把它们誊到礼簿中,再替我准备一坛时楼的碧光酒、两盒鲍螺细点,再把藕、莲、菱、芋、鸡头、荸荠、慈菇与百合各送一样过去。”

陈小?郎用鸡毛笔拼命记下?,又?匆匆跑出?去购置。

荣娘见锦娘不存思忖片刻就能立马说?这么多名头,不禁道:“怎么珠铺的程老板要送东西给你?”

“哦,是我这里有客人要买珠子,正好我见程老板为人不轻狂,他家珠子成色也不错,便?介绍人去了。有时候客人要在领抹处镶珠子的时候,我便?让她们过去买,程老板人倒是不错。”锦娘笑道。

荣娘点头,她又?问起锦娘的生意,但?也不敢打探的太过分?:“你这么下?来一年能赚两百贯吗?”

锦娘笑道:“差不多吧,不过这生意啊,说?不好,有时候赚的多,有时候赚的少。”

荣娘突然有些怔然,其?实冯胜现在一个月差不多五十贯左右了,但?是赊贷就三十几贯,儿女仆从?还有他都要用钱,反而所剩无几。而锦娘虽然月钱只有冯胜的一半,但?人家赊贷不过几两,下?人也就这么两三人,也没那?么累,都是自家的店铺,反倒更好。

“你觉得累吗?”荣娘看着锦娘手?没停下?过,不免问道。

锦娘想?了想?:“刺绣本就是我喜欢的事情,我虽然累但?也值得,况且也是它给了我现在的一切。况且,我现在辛苦也是有收获的。”

是啊,别人累是因为别人自己就能挣到钱,而她累到头,什么也得不到,丈夫埋怨自己无能,即便?是孩子们,明明她付出?的最多,他们也都崇拜敬仰他们的爹。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她立时站起来就走了,锦娘正在劈线,等?她劈完线抬起头来,发现荣娘不见了,问阿盈,阿盈说?她回家了,锦娘倒也没多在意。

不管荣娘是家事上不顺还是什么,自己最好别管人家的家务事,否则枉做小?人。

中午用过茶饭之后,锦娘品了一杯清茶,又?准备小?憩片刻。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进来挑选,锦娘见来人颧骨高,三角眼,眉头紧锁,恐怕并非什么好说?话的人,顿时出?去看看。

“你们这儿就这么点绣品啊?”女人撇嘴翻了翻。

锦娘笑道:“我们这里是绣铺,并非是成衣铺,您看您需要绣什么呢?”

别说?挑货是买主,有的人纯粹是过来找茬儿的,根本不是买主,这种人别多废话直接打发走。

“我就是来看看。”女人见锦娘绵里藏针,也怯了些。

锦娘道:“好,您若有需要就同我说?。”说?罢也不进去,就坐在柜台。

看那?女人左看看,右挑挑,不是说?配色丑,就是说?不时兴了,甚至还说?料子太差,甚至两只指甲挑起一个抹胸道:“羞也不羞啊,绣这个,我得出?去多宣扬宣扬,你这儿卖的东西不正经。”

这般连图册都不必给她看,要知道锦娘的图册可是杀手?锏,上次绣牡丹团花纹的夫人就是看到她的册子,立马定下?来的。

她大声嚷嚷,却发现锦娘低垂头,阿盈和陈小?郎都想?着绣铺守则第三条,若是无其?他客人在,有客人无理取闹,只管不理。

那?女人见众人都不理她,悻悻然的骂了些污言秽语就走了。

她一走,阿盈就受不住了:“方才我差点忍不住跟她对骂起来,抹胸哪家不卖啊……”

“这种人跟疯狗似的,不必理会。来咱们绣铺的,这种人,十个人中都很难有一个。”锦娘淡淡的道。

哪知这疯女人离开后,又?有绣巷的行首过来,说?有人举报她□□邪之物,锦娘明知有人捣鬼,故意生气道:“实在是冤枉,我可是在文绣院做过的,您看,这是当年文绣院的牌子,我还做过绣头的人,岂会不知晓这些?”

行首又?看了看她的绣品,都是十分?精湛的绣功,倒是猜道:“定然是同行之人检举到我这里来了,你放心,没事儿。”

锦娘才松了一口气:“有您老作主就好了,这宅子铺子都是我的,什么契约文书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