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如此,锦娘也去找绿缨告假,毕竟没有牌子也无法出门,谁知被蒋氏听到了,不但许了她的假,还笑道:“你们这些日子十分辛苦,想必也没空置办洗三礼。”

蒋氏就很喜欢锦娘,觉得她生的胖胖墩墩,干活又勤勉,十分内秀,所以?对她很赞赏。

“大夫人,您真是慧眼如炬,我不知道洗三要?送什么?原本之前还能拿尺头送去,今年又送了些家去,奴婢想去街上看看。”锦娘挠挠头。

蒋氏往后一仰:“你小姑娘家家的,能知道才?怪了,也不必去街上买那些成色不好的。给?孩子洗三啊,娘家人要?用银盆、铜盆或者彩绘图案的盆子,盛放栗杆,上面用好看的头巾盖着,还要?放用绢扎成的五男二女的小人偶。不过你是亲戚,是参加洗三的,只管带些干果?彩钱去就?成。绿缨,拿两块银珽赏锦娘,让她开心些去她姐姐家。”

锦娘忙磕头道谢。

她还是头一次得到银铤的打赏,这?银铤大些的有五十两、四十两以?及二十两的,如今她得到的是一块五两的小银珽,这?应该是年节下赏人的。

这?些银珽她贴身藏着,又去银楼花二百文买了一对五钱重的银脚镯,小小的还挂着铃铛,她用一块香云纱的汗巾子包住,打算给?小外甥做洗三礼。

堂姐荣娘是个热情热心又不矫情还漂亮的小媳妇,住在这?里也不过一年多,竟然左邻右舍都处的跟一家子似的。锦娘这?个堂妹反倒是成了外人,她其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荣娘屡次请她过来,但她真的过来了,好像待遇也一般。

“大姐,这?是我为外甥准备的一点小礼物,可千万别嫌弃。”锦娘笑道。

荣娘正坐月子,靠在引枕上把汗巾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这?是脚镯吗?”

“是啊,如今那府里事情多的很,我昼夜不停的干活,也没空专门买什么,也不值当什么钱。”锦娘笑道。

荣娘此时想必是很幸福的,她拍了拍在身旁的儿子,笑眯眯的道:“日后什么都别带,空着手来就?行,你呀,和你姐夫似的,都拼命的干活儿,这?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别太劳累了。”

锦娘摇头:“大姐姐,现在正是学手艺的时候,我不能懈怠啊,一旦停下来,就?生疏了。”

刺绣就?跟前?世写作似的,一段时间好像没有变化,但是时日一长,你的作品就?会连你自己?都看不下去,她现在还没有到财富自由的地步。

“罢罢罢,我一句话?倒是惹出你这?么些。”荣娘也不愿意提这?些大家有争议的话?题。

锦娘也借坡下驴:“是啊,咱们说些轻松点的,哥儿有名字没有?”

荣娘幸福的笑道:“他?爹正在翻书呢,还未翻出来,我们现下就?宝儿的胡乱叫着。”

她们说话?的时候,邻居朋友们都逐渐散去,锦娘摸了摸小婴儿的头,她并不敢很大力气,总觉得他?们的脸都跟蒸熟了的桃子似的。

姐妹二人不咸不淡的说着话?,荣娘小声道:“锦娘,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怎么考虑的?你爹娘都不在身边,你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可得要?自己?上点心。”

锦娘在现代虽然并非独身主义者,但对事业的执着绝对是大于所谓的爱情婚姻,如今在古代,也是一样,她只好假装害羞道:“也没什么,明年我的佣期就?到了,将来回到爹娘身边此事才?能做打算,总不能嫁给?同样的奴才?吧。”

“听你这?么一说才?知晓你的心气高。”荣娘握着她的手道。

和刚来的时候不同,荣娘她们住的地方已?经看起?来条件不错了,只不过,她和锦娘抱怨道:“你姐夫也太忙了,今儿是你外甥的洗三,等?会儿还得上门替人瞧病。有时候夜半还要?从床上起?来出去,还好,我们家里现在请了两个下人,我倒是轻松许多。”

锦娘不知怎么,想起?她那位有些高傲的姐夫,忍不住劝着荣娘:“姐姐,我以?前?听大伯娘说你很无论是烧菜还是制胭脂都是很有天赋的,既然有人帮你带孩子,等?你好了,将来让姐夫替你开一间铺子。”

“你呀,是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在汴京随便恁个铺子,一个月就?七八贯的,我若做生意,怕是本钱都赚不回来,况且若是开铺子,就?会把人困在那里,我可坐不住。”荣娘赶紧摆手。

锦娘也就?不劝了,只是笑道:“你说的也是。”

荣娘又有些坦然,又有些得意道:“其实这?些不必你操心,你姐夫之前?医过一个病人,人家家里是开米粮的,我们湖广产粮食,正好我又认得几位同乡,因此从中撮合她们认识,抽取一些佣金。”

锦娘脸一红:“是我太好为人师了。”

其实她并不嫉妒荣娘,只不过是她自己?毕竟上进,从来信奉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的好事,人的容貌运气都只是一时的红利,唯有自己?赚到手里的,自己?经历过的,那才?是属于自己?的。

可现在她知晓自己?若总是这?般,是不行的,毕竟现在的荣娘,丈夫能干,她自己?更是人缘好,还生下了儿子,兴许她就?是那个幸运儿,可以?一辈子都活在丈夫的宠爱之下。

洗三的时候,大家都围着一个装满了水的铜盆里放东西?,锦娘看了看,有葱、有铜钱,锦娘把一对银脚镯扔了进去,竟然是这?里面最贵重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她对孩子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以?至于回到针线房中,四儿巧莲她们问起?婴儿,锦娘只说:“就?那样小小的,脸红红的,我怕听到哭声,不知怎么,一听到哭声就?心烦。”

素来稳重的陈娘子哈哈大笑:“你们这?是小姑娘说的话?呢,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的,听孩子哭声就?捂着耳朵,听人炫耀孩子就?觉得烦,可等?着自己?有孩子了,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

大家也听的直笑,现在在锦娘的计划中,等?一年之后回到江陵,让蜀绣阁替她涨月钱,再寻一门妥当的亲事,如此平平淡淡也是一辈子了。

有了这?件事情的调剂,做针线的日子也t?就?不那么枯燥乏味了,她们现下只一味的做大姑娘的嫁妆,旁的都不必做。

然而七月半才?过去不久,周家又有另一件喜事,二姑娘周慧慧定?下了亲事,定?亲的人选便是曾任江陵知府,现任扬州知府的姨母家的三表兄,也就?是何?三公子。

据有人说何?知府之所以?能从江陵调到扬州那样富庶的地方,就?是因为有了这?门好姻亲,但是听说二姑娘不是很满意,因为她“病”了,兰雪那里正煎着药呢。

锦娘习以?为常的在她的茶房坐下,兰雪怒了怒嘴:“瞧,我这?里都是药味儿。”

“二姑娘这?个当口怎么病了?”锦娘不解。

说实在的,以?她外人的眼光看,这?位二姑娘的性情不是谁都能消受的,大姑娘可以?压抑自己?的本性,可以?更圆融,不露声色的和众人相处,但二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宋朝原本就?流行中表之亲成婚,这?桩婚事其实很妥当,何?三公子才?学也不错,又是亲戚,蒋氏这?才?是真的知晓自己?女儿的性情,所以?特地挑选的。

兰雪笑道:“你是个明白人,怎么不懂呢,姐姐嫁宰相家,妹妹只嫁知府家,换你你也受不了啊?只不过这?种事情也改变不了,何?三公子还住咱们府上,若是被人家知道了,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这?些事情本来和她们无关,可到底还是波及了,锦娘就?被安排帮二姑娘新做一套衣裳。

“为何?是我?”锦娘现在绣被面已?经游刃有余了,因为上一件的布局太想炫技,反而显得繁复,这?次绣鸳鸯戏水的被面,她绣的愈发清新古朴雅致,莲叶何?田田之下鸳鸯相傍。

可虽然于她而言,时间上有富余,但锦娘也不愿意帮这?位刁蛮的二姑娘做衣裳。

陈娘子道:“听说是二姑娘点名让你去。”

锦娘为难道:“上次二姑娘说我做的衣裳不好,我担心我做的衣裳,并不合她的心意。”

可陈娘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没法?子,她指定?要?你,大夫人疼她的女儿,咱们给?人家做工的,还不是听上头的,你别多话?就?是。”

“嗯。”锦娘深吸一口气,拿着尺子和花样过去。

又说二姑娘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只是看起?来怏怏不乐,锦娘尽量笑着道:“二姑娘,奴婢先帮您量尺,然后您想做一身什么衣裳,只管与我说,我画出来给?您看,您同意了,我就?开始去库房找布出来做。”

兴许是连连打击,二姑娘看锦娘笑容满面,神?采奕奕的要?为她做衣裳,心里是舒坦了些,但眼皮都没掀一下,无精打采道:“随便做一身就?好。”

若听到随便,那就?不能真的随便,锦娘道:“如今快中秋了,奴婢看做一件正红色轻软的缎子,外头罩一层薄纱,如此就?有一种‘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朦胧之感,若是绣桂花玉兔,二姑娘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