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卡德正在给自己戴上手套，听到简玬的话，他的手微微一顿，看向简玬。

“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你只不过是我的工具，帕卡德。你挺好笑的，难道还觉得你能和我……”

简玬看着帕卡德，慢慢地噤声。

他好像达到效果了。

帕卡德低着头，只给简玬一个侧颜。只是顿了一下，他就重新极其自然地又戴上黑色皮革手套。

刚刚还试图打哈哈的周围团队成员也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他们同样是幽灵区爬上来的家伙。

他们的自尊心极强，自卑心也极强。被这样直勾勾地用感情和身份来嘲讽，谁都不会太好受。

他们知道简玬是故意的，那就更为残忍。

“……你和谁订婚，那是你的自由。”

就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帕卡德的声音并不大，却分外清晰。

他转过身，背对着简玬，不再去看背后的虫族：“别再说了。”

他语句的结尾有些抖。

那是卡莱沙，世界第一财团的继承者，只有孩子和傻子才会不知道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的分量。

简玬说得对，帕卡德就算已经踩着上亿虫族一步步爬到了这个位置，从出生就没有的东西，以后也不会再有。

就算简玬有时候表现得再怎么飘忽不定，他们身为简玬的手下，也从来不可能忘记简玬是身价上亿的银行家，也是他们的上司这个事实。

帕卡德背对着简玬匆匆向外走，向来利落的脚步有些不稳，但最终还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简玬看着被帕卡德关上的门，搓搓下巴，在沙发上坐着，少见地开始发呆。

奇菲端着咖啡走到简玬面前，也没有平时那种笑嘻嘻的神情，在简玬面前放下咖啡。

他蹲下来，看了一眼帕卡德离去的方向，又看向简玬，开口：“帕卡德不会放弃的，计划是他和我们一起推进的，隔天朱尼厄斯吸毒过量的报告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头条上。他们本来就要去参加致幻剂派对，里面有我经常安插的人手做侍从，他会作证。”

简玬双目放空，继续坐着。

奇菲勉强扯起一个笑，耐心地哄：“我们在你手下工作了那么久，在外人眼里早就已经在一条船上了，你失势我们也不会好过。简玬，虽然并不是要你被我们束缚，但你应该能懂我们的选择。”

紧接着，奇菲话锋一转，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要是你实在不想他这么做，你把他开除吧，开除了他绝对不会继续做了！”

就在奇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简玬笑了。

奇菲看着简玬的笑脸，张了张嘴，然后闭嘴。

简玬伸出手，拍了拍奇菲的脸，开口：“可以，我会考虑的。”

倒也没给个准话。

[089] [原创短漫]巴甫洛夫的食人犬

“据调查，近日死亡的皇室成员朱尼厄斯死因为吸毒过量猝死，据传，当日他即将前往一场致幻剂派对……具体原因还在调查当中……”

“……银行陷入反垄断风波，股价暴跌，最大股东出逃，警方正紧急抓捕……”

耳机里，规模最大的一家媒体正播报着新闻。

幽灵区的高楼老旧而密集，简玬听着耳机内的新闻播报发呆，坐在高台边沿一动不动。他就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似地，望着远处，双目放空。

镜头拉远，就在他的身边，一个雌虫正看鬼一样看着他。

就在他准备从楼上跳下去时，这个银发红瞳的虫族兀自走到他身边，先他一步爬上了天台边，并在这里发了半天的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好像更没有打算劝一下他。

他的半条腿都伸出去了，这个发呆的家伙还是正视前方，像一尊雕像。

旁边的雌虫试探着将腿收回来，又伸出去。

戴着耳机的家伙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上去像个瞎子。

或者在思考人生。

雌虫试探着开口：“活着太痛苦了，老兄，你也这么认为吗？”

那个呆坐着的小家伙终于恢复了一丝动静，他转过头，张了张嘴，说了一声：“额。”

听上去仅仅是个简单的语气助词。

看到终于有虫关注自己，雌虫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如果死前能吃点好的就好了，不过这鬼地方真找不到什么好吃的……还是死了痛快，不是吗？”

简玬歪歪头，没有摘下耳机，反问了一个字：“啊？”

那双眼睛没有嗤讽，没有怜惜，没有劝阻，看上去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被这双血红的眼睛盯着，雌虫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内心最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或许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会有想被真正看到的愿望吧。

这回简玬反而不说语气助词了，他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他先旁边的雌虫一步在天台边缘站了起来，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雌虫：“？”

简玬落地，爬起来，扶正了自己的耳机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