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帮着写了副字”,杜长仑指指车的后座。
“这个我倒给忘了,我爸挺喜欢附庸风雅的。”家里有很多本地知名人士的字画。
季建东从酒店请了个厨师过来帮忙,倒也不用她帮什么忙,这次倒一改他以前的风格,只是普通的家宴,请了公司的副总秦秉德。
“秦叔,怎么不带小容来啊?”秦秉德和他们一家都很熟, “她啊,要是有你一半乖,我就省心了。”小容是秦秉德的女儿,出了名的刁蛮任性。
季建东显然对杜长仑送的那副字非常满意,一个劲地说:“好字、好字。”
季欣然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本省一位书法名家的作品,听说他的作品在国外很受欢迎,省内的高官要员出国都喜欢带他的作品,但他脾气古怪,字是很难求的。
季欣然觉得宁冰脸色似乎不太好,憔悴了许多。
“妈,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累?我还能累着,我是太闲了,你们有空多回来吃几顿饭,就好了。”
她结婚后回家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妈妈可能是太闷了,心里禁不住有些愧疚。
“妈,说了多少次了,你有空各地去走走,整天呆在家里,不闷才怪呢。”小区里有会所,各种娱乐设施健全,可惜宁冰和季欣然一样也不喜欢那样的地方。
“你爸那么忙,我自己出去有什么意思?再等几年吧,等我们都老了,也就有时间了。”
宁冰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欣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我上周碰见你杨阿姨,她呀,已经当奶奶了,呵呵,小家伙真可爱。”
“妈,现在哪有刚结婚就要孩子的啊?”她自己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孩子,那应该是美满爱情和幸福婚姻的延续。可是,她的婚姻就像是一味速食的快餐,在这样的基础上要孩子,是要营养不良的。杜长仑没有和她谈论过这个话题,但他一直有做避孕措施,显然是不想要孩子的。
男人在吃饭时的话题也离不开金钱和政治。
德叔对杜长仑赞赏有加:“年纪轻轻就做了政府办副主任,前途不可限量啊。”
“既然要走仕途,就不能没有后台,我和你们刘副市长关系很铁的,回头让他多关照你……”季建东也发话了。
“爸,我们的事情你还是别管了。”没等杜长仑开口,季欣然就急了。
“哼,我还不是为你们好,靠你们自己,得熬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头。”
“好了,好了,饭桌上就别说工作的事了”宁冰忙打圆场。
回去的路上,杜长仑一直沉默着。
季欣然以为他还在在意季建东的那些话,“我爸就那个性格,凡事都自以为是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杜长仑似乎在想什么,好一阵没有做声。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的时候,他突然又说:“有空劝劝你爸,官场险恶,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别和刘副市长走得太近了。”
“劝他?”季欣然有些好笑,“他什么时候能听进别人的话,我的事情不想让他管,他的事情我也不会过问。”
33
周末回家的时候,楼下有很多搬家公司的人,好像是住在他们楼上的小栾搬家。
晚上和杜长仑说起这件事情,“楼上的小栾两口子好像搬家了?”
“他们离婚了。”杜长仑的声音和说“吃饭了”一样。
“啊?”季欣然的嘴巴张开后就没闭上。
也难怪她这么吃惊,小栾两口子和他们岁数相仿,结婚的时间比他们早一些。平日里,小两口进出门都拉着手,傍晚常常能从窗子里看见他们俩在小区的花园里并肩散步,几乎成了他们小区的恩爱典范了。
这样的夫妻居然也离婚了?
她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饭也没了胃口。
“怎么了,你?”杜长仑有些奇怪,刚才还好好地。
“婚姻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她有些唏嘘。
杜长仑抬起头,“真是职业病,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归纳、总结、感慨一番?”
“这有什么不好的,以人为鉴,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后怕的,自己的婚姻,她没有太多的自信。
“季老师,有些事情是没有可比性的,比如婚姻,他们遇到的问题我们未必会遇到,我们的问题他们也未必有体会。”
其实她也知道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疙疙瘩瘩的。
“好了,我告诉你他们是为什么离的婚?小栾的妻子和她们公司的老总好上了,她嫌小栾挣钱少、没前途,总之用她的话说就是‘过够了这种日子’……”杜长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但两人的事情闹得整个机关大院都沸沸扬扬的,他要不知道也难。
“不过,我们季老师蕙心兰质,所以我倒不担心会遇到这个问题。”他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欣然。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嫌贫爱富?自大狂。”她忍不住奚落他。
“若是这样,当初你也就不必嫁给我了。”这次倒说得一本正经。
见她不作声,杜长仑起身拍拍她,“好了,别杞人忧天了,就是该有危机感,那也应该是我,是不是?别总是让别人的事情影响了你的情绪。”
他的一番开解让季欣然心情好了很多,但是对婚姻的那种不确定感却总是挥之不去。
一个人的时候她细细地梳理自己的心情,想来想去,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别人的婚变如此敏感,潜意识里她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一阵茫然,她不喜欢自己对一个东西有很强的依赖感,全心全意地投入,一旦失去,那种如同撕裂的感觉,经历过一次,已经足够。
周三季欣然请了半天假,回了云海。
赵艺晓告诉她米乔阳病了,急性胃穿孔,在云海二院做了手术。
她走进病房时,米乔阳刚挂完点滴,睡着了。也就是几个月未见,他廋了很多,头发也长了,显得很憔悴。
“欣然,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