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就?好?了。

江又翎躺回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睫毛在黑暗中微微颤动,仿若濒死?的蝴蝶竭尽全力挥动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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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秦郁习惯性地朝江又翎的房门口看了一眼,脚步一顿。

江又翎的门口放着一份外卖。

秦郁犹豫片刻,还?是凑过?去看了看。

外卖已经凉透,上面写的送来时间是中午,而现在已经晚上了。

江又翎不在家吗?可是他的鞋还?摆在门口,不像出了门的样子。

而且秦郁知道,他如今的作息很健康。

这实在很不像江又翎会做的事情?。

秦郁掏出手机,给江又翎拨了个电话。

号码倒是正常拨通了,然而等?待格外漫长,最终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接下来的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秦郁的眉头一紧,第一反应便是江又翎出了事。

明明还?有其他可能,但是这个小小的异常让他心神不宁,有很不好?的预感。

他现在除了工作以外,全副心神都放在江又翎身上,对眼下的事情?实在没?法放任不管。

秦郁薄唇紧抿,良久之后,终于拿出了江又翎家的备用钥匙。

如果是误会,只?要他解释清楚,江又翎是不会怪他的。

这不是秦郁第一次踏进江又翎家里,已经入夜许久,江又翎的家里却一盏灯都没?开,一片黑暗,仿佛光线都照不进来。

卧室的门没?关,秦郁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使?他僵在原地。

江又翎蜷缩在被子里,双眼紧闭,苍白?的面庞毫无生气,夜色之下,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可怜。

“……江又翎?”秦郁走上前去,试探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江又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也?对秦郁的出现没?有一点察觉,仍旧双眼紧闭。

卧室的采光很好?,月光倾泻般流入房间,照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辉。

除了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标志着他还?存在着生机,躺在床上的江又翎就?如同一尊灵魂被抽走的雕像,美丽而脆弱。

秦郁毫不犹豫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迅速往外走。

离开房间之前,他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药瓶,顺手抓了起来,放进自己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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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郁用最快的速度,将江又翎送进了医院。

而面对医生问题的时候,他体会到了茫然无措的感觉。

“患者名?字?”

“江又翎。”

“初步判断肠胃炎发作,症状不算严重,不用手术,留院观察,吊两?天水就?行。”医生推了推眼镜,遵循流程问道,“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我是他……”

秦郁的话语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才十分?不情?愿地说出口。

“他有过?往病史吗?”

“……我不知道。”秦郁低声道。

“诶,他在我们医院有就?诊记录。”旁边的护士将名?字和信息输入电脑,惊讶道,“七年前,因为胃出血到过?一次井江总院,住了一晚上院。”

按照就?诊记录,他开了点药,第二天一大?早就?办了出院。

“……什么原因会导致胃出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人突然开口。

他的神色实在是太过?可怕,眸子中全是血丝,医生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他,下意?识回答:“一般都是饮食不规律,空腹喝酒导致的……”

秦郁的手背青筋暴起,感官似乎因为内心要将身体撕扯开来的痛楚而失去了敏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医生的嘱咐。

不知不觉间,他走进了江又翎的病房。

江又翎仍旧在无知无觉地昏睡之中,躺在病床上的身形掩盖在宽大?的病号服之下,不合身的衣物愈发显得他清瘦单薄,身体只?是薄薄一片。

他的脸上褪去了常年的浅笑,精致的五官意?外显出了几分?清冷疏离,和平日那个时刻保持着温和从容的笑意?的人截然不同。

秦郁坐在他床边,回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他接手寰宇的时候才十九岁,应酬场合,觥筹交错,喝酒是必要的交际环节。

他自己没?觉得如何,但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劝酒,江又翎总是带着温和而从容的微笑,站在他身前,替他表示“小秦总胃不好?,这杯我替他喝了,实在抱歉”。

后来圈子内常打交道的人都习惯了,除了身份高,实在推不掉的,其他时候江又翎代他喝,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