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谢恒可不会犹豫，关键时刻，废话少说，可是他毕竟是第一次使用手枪，教程还是在网上刚学的。

而谢安并不好对付。

一击未中。

谢安不仅没有被枪声吓退，甚至不退反进，一个翻滚，来到了谢恒的轮椅旁边。

谢恒虽然握着手枪，但也被祖父不怕死的架势惊呆了，仓促之间再次射出一个子弹，也没有命中，但是等他想要第三次开枪时。

没有子弹了。

“不！”

谢恒的手枪被抢了过去。

谢安直接将手枪扔到一边，冷笑一声：“一颗留给最恨的敌人，一颗留给我自己，没有第三颗。”

谢恒缩了缩脑袋，他现在也黔驴技穷了。

“这是祖母说过的话。”谢瑶却突然在一旁发声。

两人都转过头去。

谢瑶手里拿着一本日记，怀里仍然捧着曾祖母的遗像，眼神复杂地看向谢安，轻声说道：“爸爸，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恨祖母。”

谢恒之前无论怎么用言语试探谢安，谢安都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但是一提到祖母，谢安居然脸色霍然改变，如一座暴风雨下的黑山，紧紧盯着谢瑶怀里的日记，然后反问道：“不然呢？要不是她非得留下我，我早就在爸爸那边当上大少爷了！”

“可是祖母给你提供的条件也不差啊。”谢瑶忍不住替祖母辩解道，哪怕面前的人是她的爸爸。

“那不一样，我的大名应该叫耀祖，我是父亲那边的继承人，我本来该是一个大少爷！”

谢安强调他原本的名字和身份，语气痛苦地对女儿说道：“你能明白吗？本来我一生下来就能上族谱的，是她把我从父亲家偷走了。”

“她是你的母亲！”谢瑶站了起来，看着父亲，不可置信地继续说道：“而且族谱这东西，曾祖母一生下来就是女孩，就不能上，我也是女孩，按照族谱的规矩，我也不能上。”

“我们是你的母亲和女儿，那东西就是歧视我们用的！”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们吗？”

谢恒在旁边听着，也明白过来，怪不得曾祖父这么心理变态。

本来能在父亲那边当耀祖大少爷，却因为母亲的出逃，没享受到一出生就因为性别而高人一等的特权，所以疯狂了。

至于他作为儿子一出生就有的特权，是不是建立母亲一出生，女儿一出生就被性别歧视的悲惨遭遇上？他才不在乎。

“呵。”

谢恒轻笑一声，明白过来，说道：“只要你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你母亲是不是在过人下人的日子？你无所谓。”

“曾祖母确实做错了，她不该留下你这个儿子。”

谢安听出话中的嘲讽意思，于是冷笑一声，反击道：“要不是她非得留下我，我在家里，就是长子嫡孙，能排在族谱第一行的！”

他强调这些的口吻，简直就像男祖宗在他身上附体了一样。

当然，从他男祖宗到他，以族谱为荣耀的时候，哪个也没在乎过母亲不能上，平时歌颂母爱，难道只是为了骗母亲的无偿照顾，真到了分资源的时候，连族谱上的一张纸，一点笔墨，都吝啬于分给自己的亲生母亲。

谢恒也算有点文化，他记得哪个文化里也没有母亲大批量歧视儿子的传统，倒是有反过来歧视女儿的传统，母亲如此爱儿子，怎么偏偏养出来如此不在乎母亲的儿子？

“我说的曾祖母做错了，是指你在她肚子里时，她就不该留下你！”

谢恒厉喝一声，直接拿起键盘，砸向谢安。

他可不是那无私奉献的母亲！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再伏低做小也没有用了，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死了，也至少能有尊严点。

谢瑶也过来帮他，却因为个矮加上力气小，被谢安一下推翻在地。

谢安眼中布满戾气，恨声道：“我本来以为你是男的，想收养你当儿子，到时候我们一起上族谱，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你们就一起死去吧！”

说完。

他竟然搬来了一桶油，撒满了房间，然后转身去拿打火机。

明明谢瑶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做这一切的时候，甚至还哼着歌，然后在转身的一瞬间

谢瑶扑了过来。

谢安知道这个女儿力气又小，个子又矮，即便扑过来咬他，也不过就是他一脚的事，他甚至还想嘲讽几句，然而一张嘴，涌出来的却是咕噜咕噜的鲜血。

谢瑶怀里仍抱着曾祖母的遗像，但是那原本布满裂纹的相框玻璃上，现在却少了一块玻璃，被她握在手里。

在谢安的脖子上开了一道血口子。

她坐完一切后，瘫坐在地，抱紧了怀里曾祖母的遗像，面对垂死时突然对她展现了父爱，求她喊救护车的父亲，她泪流满面，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祖母说得没错，她真的把我当后代，即便是死后，她仍然在保护我。”

“从你根本不在乎她遗像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态度，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爸爸，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后代，你是父亲的好儿子，可你不是母亲的好儿子，你也不是女儿的好父亲。”

谢瑶痛苦万分，一只手仍然紧紧搂着遗像，另一只手则是为父亲合上了眼皮。

警车呼啸而来。

经过调查，谢瑶是正当防卫，所以当庭无罪释放，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和谢恒直接买了一本族谱，第一行，第一个祖宗写了曾祖母谢婉的大名，第二行则是空置下来，在第三行写了她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