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登渠嗫嗫道:“你追我,我定是要跑的。况且我也没搞大三哥……”
方娘子揪着他的耳朵往上提了提,何登渠的脸都歪了,“你还有理了,今日跪外面,不许吃饭!”
“干娘,其实没什么……”丁三着急地想要劝和。
“三儿,你闭嘴!别以为你自己不拿自己当双儿,干娘就这么放任你自轻自贱!无媒苟合,何登渠这是把你当成楼里那些妓子啊!”
“是我先说要到楚馆……”
“你那是玩笑话,哪里能当真!而何登渠是切切实实做了,干娘才要训诫他。”
丁三刚想说自己不是玩笑话,可何登渠就跪下了。
“三哥是为了气我才说的这种话,是我自己耐不住诱惑,怨不了三哥。娘说的没错,我是应该自己反省一下。”
丁三觉着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看何登渠如此自觉,他怀着一肚子疑惑无奈抓腮。他想不明白事,便爱到处走走。丁三跟方娘子说了一声,拿了锄头,到田里锄地去了。
何登渠在院里跪着,方娘子绾好头发就拿着黄历和纸笔在一旁坐着。他们二人回来不久前她刚洗头,所以没梳头发。
“娘,你倒也不用如看犯人似的守着我罢。”
方娘子睨了他一眼,没个好气说道:“外头有光清楚,你娘我眼神不好,顶着日头给你看日子。”
何登渠闭嘴不言。
“你这冠礼和成亲到底哪个在前好,撞到了一处,我还是明日找个大师算算罢。可惜你爹去得早,冠礼又要劳烦族叔帮衬,一笔笔人情欠下,不知何时还得完……”方娘子直叹气,眼角微酸。
“娘,我明年定会榜上有名的,你别忧心。”何登渠安慰道。他从小跪到大,这才不到一刻钟,何登渠说话中气十足。
可方娘子还是生气,挖苦他说:“先别说这远的,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对三儿好些。我本想着你们二人靠的近便能生出不一般来,哪成想你是开窍了,却还是一头热。”
“什么一头热,明明是三哥先喜欢我,我是怕他伤心,勉强喜欢他些。”何登渠不乐意地站起身来反驳道。
方娘子一时哭笑不得,不知这孩子随了谁。他爹当时求娶她,可是漂亮话都说尽了,差点就要跪下来求她。她自己爹娘还说她拿乔。
“你从哪儿看出三儿中意你的?”
“他记着我的所有喜好,天天做饭与我吃,不怪我以前说的混账话,处处为我着想……他对这般好,难道不是一早就喜欢我了吗?”
“你娘我也知道你喜欢吃各种糕点,爱喝冷透的茶。我虽常责骂你,但哪次不是隔日就翻篇儿了。我还喂你母乳,连你小时撒尿拉屎都不嫌脏,我这是你想的喜欢吗?”
何登渠心气上来了,脖子涨得通红,眼睛不眨地大声道:“你和丁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是我儿,又是三儿弟弟罢了。”
何登渠满心郁气,闹得脑仁儿疼,可又找不出话来回他娘,只能皱着眉干生气。
“我晚上吃饭时帮你探探他,你就晓得了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三儿单纯一根筋,直接问他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你不是不让我吃饭吗?”何登渠回道。
“我哪次真不让你吃饭?不过你跪还是得跪,别以为发了一通脾气就可以不跪了。”
何登渠偏过头不看方娘子跪下。
丁三明明心悦他。
才不是他一头热。
不对,他是只喜欢丁三一点点。
方娘子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脑瓜子嗡嗡的。
蠢成这个德性,还嘴硬得很。他俩又不打招呼把事给办了,这关系是越发理不清。
丁三不知道母子二人又为他吵了起来,他在田里翻地翻得快活,烦心事渐渐忘了。十岁前没人疼,他又反应慢,很多事情没人教他,他也想不明白,逐渐养成了不爱刨根问底的习惯。
在书院那些时日,地里都长草了。
也不知干娘把他走前收的稻子晒了没,还是已经打成米了?
丁三边翻地,边用脚把田沟踩实,很快他就满头大汗。
何天禄今年稻子种的晚些,他家地又大、劳力少,稻子还没收完。丁三见天禄叔辛苦,到他家地里帮他割稻子去了。
“三儿,这书院是啥样啊?贵气不贵气?”何天禄一辈子在青河村田里生了根,对这读书人的生活也很好奇。
“倒是没那么贵气,就是很有读书的样子。有山有水有竹子,乐照他的寝舍都有你家大。”
“这般好?白苗他娘老蚌怀珠,要是这胎是个男孩,我也送他去学堂试试。”
“啊?芳婶有喜了?天禄叔,可真是要恭喜你了。”丁三离了村里一段时日,没想到出了个好事。
“哈哈,我快点把活儿做完,白苗他娘反应重,白苗和白娇都是个姑娘家,照顾不好。改日请你干娘和勾儿到我家吃饭啊。”
说罢,二人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待丁三回来,方娘子已经把饭做好了。
三人落座吃饭。丁三刚夹了一筷子青菜,就觉着旁边方娘子一直盯着他看。
最近怎么了?乐照和干娘都爱瞧着他?
“干娘,你有话说吗?”丁三问道。
方娘子干笑两声道:“三儿,你看明年勾儿就去京城里会试了,隔着青州好远呢。”
“是啊,远的很,乐照记着多带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