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去,一刀便要割断谢隐山的咽喉,

瑟瑟按住宇文敬的手腕,冷冷道:"长公主钧令,留下另有用处。"

宇文敬看她一眼,只得作罢,悻悻收起匕首,跃上河岸,领着人迅速离去。

瑟瑟慢慢擦净唇角方溢出的血,召来自己的心腹,吩咐用铁索把人牢牢捆起带走。

……

四更时分,正是夜最深沉的时刻,李霓裳猛地从榻上惊坐而起,额间细汗涔涔,中衣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又遭噩梦。

她坐了片刻,慢慢躺了回去,知离天亮还早,便闭目,脑海里却总是浮现昨夜被天王召去陪他过寿的种种,辗转良久,终于,朦朦胧胧,才又合上双眼。

也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她再次睁开眼睛。本以为又是梦中幻听,然而很快,她的狂跳起来,掀开盖被,奔到窗前,一把推开。

宫外不知何处,隐隐似传来金铁交鸣的喊杀之声,大片的火光在冲天跳跃,宫中广场的附近,隐隐似有数百火把在亮起,玄甲卫奔跑中铁甲碰撞的铿锵声混着杂沓的脚步声,阵阵传入她的耳中。

她登时惊骇不已。

直觉告诉他,城内应是又有厮杀在发生。只是不久之前不是才诛灭陈永年一党,此刻又是出了什么乱子?

她正惊疑不定,寝殿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转头,只见朱九狂奔冲来。

"公主快走!宇文敬不知怎的回来了,拿了信王令牌引乱!"

李霓裳不及多问,踉跄着被他拽出殿外。

一队队玄甲卫执戟奔来,回廊上火光乱晃,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近。

第160章 奔至广场,一群宫卫骑马,护着中间一顶软舆疾冲而来。舆上的天……

奔至广场, 一群宫卫骑马,护着中间一顶软舆疾冲而来。舆上的天王,依旧醉得不省人事,阿大赤足跟在后, 手中紧紧捧着天王的甲胄和刀枪。

朱九一个箭步扑到软舆前, 甲胄撞得扶手哐当作响。

"天王!"“天王!”

他猛摇天王双肩, 却只换来几声含糊的呓语。

“昨夜公主走后, 天王又喝了许多才睡下去了!”阿大哭着嚷道。

"王虎!你带一队人马, 守南门!"

朱九扭头大喝, "张彪和顾三各守东西门, 我护天王从北门出, 你们务必死守,越久越好!"

几人领命,带人匆匆赶去。

朱九下令完毕, 命宫卫抬着天王,自己带着李霓裳骑上马背, 一路往北门而去。

快到时, 因奔跑过快, 天王被颠得从舆中滚落,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天王!”朱九慌忙冲上去扶。

伴着一阵呻吟之声, 天王慢慢睁开一双通红的眼,摇晃着支起身子, 顿了一顿, 突然, 双目大睁。

“怎么回事?”他转向朱九, 神色大变。

"出事了!"朱九扑跪在了天王面前,"宇文敬逃了回来, 不知从何处取得信王令牌,假传上意!"

原来宇文敬先派人持腰牌,假扮谢隐山之人到城外南营假传信王急命,谎称临时发现东营何尚义的人马图谋叛乱,命全部杀死,不受投降。南营将士见信王令牌,不疑有他,立刻披甲出营。

与此同时,宇文敬又现身东营,挑拨何尚义的部下,说天王实际对何尚义上次的投靠并不相信,前些天派孟贺利和何尚义一道出去备战,实际是调虎离山,命孟贺利择机下手除掉他,今夜则调兵过来,趁他们不备,彻底围剿。

何尚义的人马亲眼见南营的人攻来,信以为真,为求自保,当即便和南营人马厮杀,争取时间,宇文敬则亲自领着人马来攻打城门,起初埋伏在外,再次用令牌诈开城门后,埋伏的人蜂拥攻入,正往宫城来了。

"混账!"天王额头青筋怒暴,暴喝一声,一把攥住朱九的护腕,力道大得甲片都凹陷下去。

“谢隐山呢!他人呢!”

“不知道!只听西城门的人说,前半夜曾见他独自骑马出城,也不知去了哪里,始终未回!”

“那畜生就算逃出来,又何来人马可以供他调遣?是谁随他一道攻来的?”

“这还不知!但人数不少,看起来颇为混杂,当中有些颇为悍勇!”

宫卫手中的火把光跃,将天王狰狞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他忽然从地上摇晃起身,一把取过近旁一名宫卫的弓刀,掉头,便往回走去。

朱九拼死阻拦:“不能去!天王固然勇猛无二,独虎难敌群豺!城外两营都被牵制,宇文敬又突然领如此悍兵杀来,显见是有备而来的!如今信王不知所踪,其余将士都在外,远水难解近渴,天王金贵之身,万万不可冒险!恳请天王暂且出宫,过一条河,便可退往北苑,直通山林撤离,待过后,与信王他们汇合,再杀回来不迟!”

天王的五指捏着刀柄,指节泛出青白。

夜风卷着一股火油的气味,从前方卷来,那厮杀声已愈发响亮。

"朱九!"

他咬牙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只负责保护公主!她若有毫发之损,你以死罪论!"

言罢,他转身,阴沉着面,爬上马背,掉头便往北门而去。

朱九急忙喝人全部跟上,自己又紧紧守在李霓裳的身边。一行人匆匆穿出北门,往前方的北苑而去。

入北苑有十来里路,才走出不过二三里路,身后便传来震天的喊杀。

朱九回首望去,只见火龙般的追兵已冲破北宫门,火把映着刀光,如潮水般涌来。